他走上来,蹲下去,低头望着沉沉睡去的女人,目光却落在断裂成二截的古筝上。
眸里的光闪过丝痛意,中心那点星火瞬间熄灭下去,心底里恍若有什么东西断裂了,裂得他心底生生的痛。
她靠着槐树睡得很沉,很安静,长长的眼睫闭合着,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仿佛不沾人间烟火的天使。
只是她满脸都是通红的,脸颊更像个熟透的苹果。
厉容铭眸里的光渐渐聚拢,发射出的都是恼意,愤怒。
伸过手去探在她的脸上。
果然,又发高烧了。
“死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他伸手过去搂起她,真想狠狠揍她一顿。
刚才从酒店赶到医院,想着带她出去好好吃顿饭的。
可当他赶去时,病房里面竟然是空空如也!
她不见了!
吃惊之下,把护士小姐喊过来盘问,这才知道她竟然未经他允许就私自出院了。
这才二天时间,在深冬那么寒冷的夜晚,她跳入水中,沉入鱼塘最深处那么长时间,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是他一步步把她拉回鬼门关的。
又连着发了二天烧,这身子哪会那么快恢复呢?
今天才刚吃点东西,她竟然就不打招呼地出院了。
这女人,真是犯抽!
他气呼呼地跑出去寻她。
一时天大地大却不知要去哪里找她。
后来,灵机一动,想到这里,就寻了过来。
果然,她来了这里。
也幸亏是他赶过来了。
此刻这女人脸颊通红,浑身发烫,又反复发起了高烧来。
这是非常可怕的。
抱着她朝着外面跑去。
可才跑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略一思索,迅速抱起她折返了回来,走进了一间卧房里,把她放到了床上。
拿起了电话,直接打了当地某个著名医院的电话。
“女人,给我醒醒。”收了电话后,他侧身过去抱起她,在她耳边唤着,声音里都是痛苦。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解开心结,她恐怕才能真正荃愈。
因此,他做出了这个决定,就让她住在这里,然后请医生过来医治。
她呼出的气息灼热,洒在他的颈窝里,炙烤得他的皮肤发烫。
他的眉心皱得紧紧的。
“水,水。”她气息微弱地张着唇,气若游丝的叫。
厉容铭的耳朵根凑近了她的唇,听到了她的叫声,站起来,这才想起屋子好久都没住过人了,哪里会有水呢。
他拿出手机来给离落打了个电话。
然后,从厨房里找了个木盆,走到外面的古井旁,开始摇井水上来。
在一个卫生间里找了条毛巾,冼干净了,端着一盆水走进来。
解开了她四肢的衣服,开始给她擦身。
一遍又一遍,直到医生赶来时,终于才给她物理降温了下去。
“厉总,病人大病才愈,身子虚弱,又受了寒凉,引发了肺炎,至少要连续五天吊瓶消炎。”请来的这位医生已经有些年纪了,是个教授级别的医生。
“好,邓教授,就在这里给她治病吧,辛苦你每天来一趟,我会派车去接送你的。”厉容铭的眸里有焦灼,立即说道。
“好。”邓教授温和的一笑,“厉总也不要太担心了,急性肺炎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医治得当,没有什么大不了。”
说完又开了些中成药,西药,开始给简初输液吊瓶。
一会儿,离落匆匆走了来。
“离落,马上去物色一个好点的保姆过来,这段时间我与少奶奶就住在这里了。”厉容铭朝着离落急忙吩咐道。
离落望了眼躺在床上输着吊瓶的简初,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答应了,刚转过身去,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问道:“厉总,这里还需要修葺吗?”
厉容铭看了眼简初,立即摇头:“不用了,就让这里维持原状吧。”
‘只因为她喜欢’,但这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
离落很快明白了,走出去忙碌了。
除非她愿意,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动这里的,厉容铭这样想着就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指腹揉着太阳穴,心里涌过丝莫名的悲怆。
往昔,他与简初的过去,他们婚后的生活一点点涌现出来,带着晦涩的痛。
直到这一刻,他才会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问题,才会感受到她的痛苦与悲伤。
她是恨他的。
这点,他豪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