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王往太皇太后跟前一跪,说:“儿臣还是那个主意,儿臣不远辅政。以前涉世浅,处理的都是军务,儿臣感触还没有这次这么深刻。儿臣的迎胜军里都混入了奸人,万幸这不是在对敌的沙场,否则母后就再也见不到儿臣了。儿臣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不分善恶,难辨忠奸。经此一事,儿臣自觉儿臣不是能够撑起朝政重任之人,还是请母后三思。如果母后一意孤行,那……儿臣只能带着家眷归隐了。”
胜王把话说得这么坚决,太皇太后虽然并不意外,可还是感到一阵无力,她问:“你就不想惩治那些糊弄了你的人?”
胜王跪在地上抬起头,看了看太皇太后身上的靛蓝色绸缎夹袄,心说,太皇太后果然是老了,现在天气还热着,她老人家就已经穿着夹袄了,这更加坚定了他不参与党争的决心。
胜王说:“母后,儿臣知道是谁在玩弄儿臣,母后愿意替儿臣主持公道吗?”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要公道就自己去争。”
胜王:“儿臣不要,儿臣只想要平安。儿臣先后已经有三个女儿夭亡,只愿今后所有的孩子都能平安顺遂。”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去吧,人各有志,哀家不强求。你去看看你母妃,她……受委屈了。”
胜王这心终于踏实了,疾步从饴泉宫出去。
太皇太后把那几个在檐下候命的太监叫进来问道:“方才太皇太妃在正阳门上喊冤的时候,那么多朝臣,有谁为她出头了?”
太监们答道:“刘大人倒是带着几个官员过去了,可皇上一露脸,刘大人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太皇太后又问:“那谨王呢?谨王做了什么?”
太监回答:“不知道。谨王并没有露面。”
太皇太后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了。
太皇太后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德顺帝驾崩那会儿,当时敬儿就想争那个位子,可替他出头的是项直;如今他想争,鼓动着贞太皇太妃和胜王替他出头。
先不管敬儿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单说这冲杀陷阵的气势他就比不过何子兮这个丫头。
没有身先士卒,哪有大获全胜?
太皇太后苦笑,想当初德顺帝还在的时候,何子兮收起锋芒的样子,那才是韬光养晦呢!敬儿是她打小儿养大的,她是不是哪里养错了,竟然让这孩子把韬光养晦当成了胆小怕事?
太皇太后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她偏心敬儿,可敬儿毕竟是庶出,亲娘出了那种事,当作闲散王爷是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可现在敬儿可劲儿地折腾,等到她没了以后,何子兮还能再容他?何子兮可不是个宽厚大度能不计前嫌的丫头!
为了敬儿这条命,她这个太皇太后还有太多不得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