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小屁孩!我的笑容略微一僵。
他又认真地补上一句,“今儿个到紫园去应酬的可是侯爷的世交靖夏王和小王爷,侯爷亦与驸马、公主同归,少不得也叫上非珏去紫园作陪呢!我已新增护卫,好生看着园子,你可别又想诳他们带你去玉北斋,免得你白跑一趟是真!”嘿!我在心中咬牙切齿,死原非白,你也太好心了。
我心中又生起一股捉弄之意,笑道:“那好,我要天上的月亮,三爷给得了吗?”“你这丫头,半天没个正经。我本事再大,这明月却是摘不到的,你还是要些别的吧。”他笑着对我说道。
“那我请三爷替我杀了柳言生。”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原非白沉默了一阵,道:“柳言生如今是侯爷面前的红人,我暂时动不了他。你且放心,终有一日,我必会为你杀了他,为你们小五义一报当日荣宝堂之辱。”原非白一直认为我同柳言生结仇是因为当日的牛虻事件。
可终有一日,这话就跟没说一样!
原非白见我沉默不语,便执起我的手,柔声道:“你若是不信我,我便准你再讨一个赏赐吧!”忽然想起过年时于飞燕对我说过泛舟天下,逍遥一生,我便淡笑道:
“那就请三爷荣登大宝时,给木槿自由吧!”原非白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愣了一愣,然后冷冷道:“给你自由,好让你去和四毛子长相厮守不成?你莫要忘了他总有一日会回西域去的,等我成就大业,他定是妻妾成群,哪里还会记得你这个丑丫头……”话一出口,他似乎有些后悔,在那里看着我,再不言语。
我心中一痛,面上仍嘿嘿笑道:“不用三爷提醒,木槿自知身份低微,蒲柳之姿,断断是配不上四爷的。”我帮他穿好鞋,站起身来,搔搔后脑勺,真诚地说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帝王家的钩心斗角,也不适合这样的生活。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游历天下,泛舟江湖,自由自在地了此一生。三爷说得对,等三爷和四爷都成就了大业,必然是如花美眷充斥后宫,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丑丫头?
所以,到那时就请三爷放了木槿吧。当然前提条件是,木槿这条小命还没有报销掉的话。”我在那里嘿嘿强笑着,说到后来自己不觉也有些苦涩,等他们成就大业,还不知道我这个短命鬼在哪里呢。
原非白一下子将我抓进怀中,紧紧抱着,“你休要胡说,我一定让赵孟林想办法替你医治的……”他那刚穿好的挺括新衣又被揉作一团,他却不放开我,紧紧抓着我的胳膊,狠狠吻上了我的唇。我的惊呼淹没在他那带些偏执的热吻中,我的脑海中闪现出锦绣那惨然的笑容,便使劲挣脱着,“三爷,新衣都弄皱了,您脱下来,我再给您拿一件吧。”“我就要这一件,”他少见地任性着,凤目看着我,“花木槿,你给我听着,即便你的寿命只有三十年,我也要完全拥有,你别再痴心妄想原非珏或是宋明磊会从我身边将你夺走了!”我挣着离开他的怀抱,喘着气,愤愤地摸着咬破的嘴唇,都流血了。
我暗骂这个咬人的绝代波斯猫,听到后来,又忍俊不禁。得,这人真是听风就是雨,绝对属于心理变态的小屁孩。
“好!好!没问题,我的三少爷啊!”我在心中摇摇头。小屁孩,拿我当玩具啊?你说不放,我还不信我就真走不成了!
我面色一正,“今儿个是中秋,咱们就不要再聊我的去向问题了。等您成就帝业的时候,还记得我……再说吧。”我无视他恼怒的样子,走过去扶他起来,替他整理袍子,还好没太起皱。我正要唤素辉进来,他却又一把抱住我。我挣不过他,索性就轻轻微笑着看他。
他眼中的戾气渐消,凤目静静凝视着我,装满了我看不懂也不愿去懂的东西,然后慢慢地双手抚上我的脸颊,又吻了上来。这一回他没有用强,温温柔柔地吻去了我唇上的血。
意乱情迷间,素辉同学在门外喊道:“三爷,紫园来人催了,说是靖夏王、小王爷、清大爷、长公主和主公已到西安城外了,夫人请三爷务必尽快赶到东门同去迎接。”原非白慢慢地放开了我,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凤目如一汪深潭。他扶着桌子慢慢走向门外。赵孟林真是神医,他说过今年原非白的腿必定大有起色,果然,现在的他已不再那么依赖拐棍。
他上马车前,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去去就回。你若是闷,便找三娘说说话吧,可别忘了我说的。”“知道了,三爷!您可要加油,在侯爷面前好好表现,打败清大爷啊!”我高高地握着右拳,笑着对他欢欣鼓舞。
他终于松了眉头,对我露出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上得车去。
我送走了原非白、韩修竹、素辉还有韦虎,趁谢三娘转身烧水的工夫,悄悄来到梅园,想偷偷溜出园子去。可惜还没出大门,两个我不认识的护卫凭空出现,把我唬得跌坐到地上。他们向我单膝跪曰:“三爷有令,在三爷回来以前,姑娘万万不可出苑子,还请姑娘回去好生歇着,三爷即刻便回。”原非白果然新增了护卫。我爬起来,拍拍衣服,对他们道:“我想去看锦绣不成吗?”“木姑娘恕罪,三爷吩咐了,我等恕难从命。”那两个护卫极其有礼却冷淡地垂目答道。
我正打算硬闯,身后传来谢三娘的声音,“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还不快回来帮我做点心。”我对那两个冷脸子护卫恨恨地跺跺脚,悻悻地回转身。
小厨房里,我无精打采地捋起袖管,揉着面团。
“三爷最喜欢吃这鸡心饼了。夫人的手艺是咱们府里的一绝,三爷小时候,夫人经常亲自下厨给三爷做,那味儿香啊,就连清大爷和二小姐也偷偷过来吃。有一回三爷吃得太多,肚子疼了一晚上,把侯爷给急坏了,还狠狠训了夫人一顿,三爷以后便再不敢多吃了。”谢三娘一边教我做鸡心饼,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三爷真是个孝子啊!”谢三娘见一直沉默的我开了口,便兴奋地说:“那是,夫人在世的时候,总是背着人偷偷地哭,三爷打小就不爱说话,可一见他娘亲哭啊,就会打开话匣子,逗他娘笑,可懂事了。所以木姑娘,你可是个有福的人,一定要好好伺候三爷……”话题忽然一绕,又变成原非白个人崇拜主义思想教育课。我在那里讪讪笑着,硬着头皮听。
忽然,门外一阵骚动,一个冷面护卫进来说是押往京都的朝廷钦犯齐伯天越狱了,可能是逃进咱们苑子里来了,锦姑娘带人来瞧瞧动静。
我擦着双手上的面粉,想着那可是东庭皇朝有史以来最大的农民起义军的领袖人物啊,千年之后便是要进历史教科书的,便问那个护卫道:
“三爷也回来了吗?”话音刚落,锦绣银铃般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姐姐现在可真是紧着三爷,才刚分开多久,就想得不行了吧?”我无奈地说道:“小丫头越来越不正经了。三娘刚做完鸡心饼,想让三爷尝尝而已。”锦绣笑着从背后抱住我,顺手捞了一块鸡心饼往嘴里一塞,下巴靠在我的肩上,嘻嘻笑道:“三娘,您说我姐姐多矫情,明明就是想三爷了,还装!看,小媳妇都亲自下厨了。”三娘知道锦绣是原青江身边的红人,恭敬地给她福了一福,唤着“锦姑娘好”,听到她这么说,便暧昧地看着我,掩嘴而笑。
我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莫、莫要胡说,你再说,就不给你吃了。”我欲拍掉她伸向鸡心饼的小魔爪,她的动作却很是灵敏,左躲右闪,我怎么也碰不到她的手。
“嗯,真好吃,果然充满爱的味道。姐,还记得吗?你以前给我做烙饼,可老这么说,来,挑一块小花样儿的,我尝尝。”她在那里咯咯娇笑,男装佳人的绝色脸庞更是美艳动人。外面的侍卫都不禁有些眼神发直,甚至包括我们西枫苑那两个新调来的,据说是很professional的冷面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