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魔鬼!卑鄙!无耻!我用世上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诅咒他不得好死。
“白衣是玄华穿的,青色是玄正的最爱。无论是哪一种,你都不配穿!”
我的声音很平静,出奇的平静,李玄风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猛地站起身,他抬起了手,手掌高举着却久久不曾落下,“你!不识抬举!”
“抬举?”我再次狂笑起来,直笑得满脸泪水,“多谢皇上的抬举,因着您的抬举,小亮子死了,玄正死了,玄华也死了。我身边最亲最爱之人都死光了,您再抬举我也无人可害了。皇上?您还是省省您的抬举吧!”
李玄风冷冷地看着我,忍了气道:“朕念在你刚失去娇儿的份儿上,暂且不与你追究,倘若下回还这样冥顽不化,便去冷宫好好反省吧!”
他的话让我愣怔了一会儿,猛地醒悟过来,伸手便去抚摸自己的腹部。
小腹平坦,梦中的情景竟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没了,孩子没了。
扯住李玄风的袖子,我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仿佛他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哪里去了?孩儿呢?你把我的孩儿弄到哪里去了?我的孩儿呢?”
来福在一边看得不忍,劝慰道:“九小姐请节哀,孩儿的事与皇上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他谋害了先皇,害死了玄正,害死了玄华,如今,他连我和玄华的孩儿都不放过!李玄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放肆!”李玄风大怒,“来福!调五百御林军来,将这恋橘宫给朕牢牢看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见他欲拂袖离开,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松手,口中念念有词,“别走!你别走,你还我的孩儿,求求你,把孩儿还给我好不好?只要你把孩儿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李玄风脚下一顿,没有离开,却也不开口,赌气般别开脸不看我,我与他便这般僵持着。
来福看看他,再看看我,终于在床前跪下痛声道:“七小姐!您真的错怪皇上了,皇上得知消息赶来时,您已晕厥过去,产下的却是个浑身是血的妖怪……”
“胡说!”我打断他,“怎么可能是妖怪?三姐她就在我身边,她帮我的,她帮我把孩儿接生下来的,她知道我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三姐会帮我吗?她那样恨我,那样恨玄华,她怎么可能帮我将孩儿接到这世上来?莫不是她?莫不是她……”
喉间一甜,扑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李玄风就在我面前,白衣上顿时被染上片片血迹,如同冬日里盛开的红梅,那样刺眼,那样冷酷。
“七小姐!”来福惊呼。
李玄风却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来福!带人速去冷宫将韩国夫人给朕拿下,朕要亲自审问她!”
李玄风不知道么?他脸上的愤怒和心疼那样明显。可是,他是个惯于伪装的冷血之人,定是他在骗我,他杀了我的孩儿,如今还想陷害三姐。
杀害我孩儿的凶手我一个都不会放掉,不管是李玄风还是三姐。李玄风该死,三姐也该死,所以我一言不发,我要冷眼看着李玄风是如何替我除掉三姐的。
出人意料的是来福带来的三姐不是活着的,来福做事当真不含糊,直接将三姐的尸体搬来了。
三姐的面目算不得狰狞,虽然舌头长长地伸出口外,脖子上还缠绕着三尺白绫,脸上却带着超脱的笑容,颇类似于玄正和玄华死时的样子,坦然中还带着几分欣慰。
“启禀皇上、七小姐!奴才带人去定南侯府时她已经悬梁自尽了,在她房中只找到了这个!”
来福将一张宣纸恭敬地递给李玄风,他看过后递给我道:“你也看看吧!”
纸上写着一句话:“香魂已逝,永伴君侧。”
即便没有看见这句话,我也能从三姐的表情中看出她是自愿受死的。
她竟有勇气为玄华殉情,这等我想过无数次,却总也下不定决心要做的事儿,她却做了。她虽是玄华的结发妻子,但玄华爱的人却是我。凭什么她要追随玄华而去?即便殉情,陪伴玄华的那个人也该是我,怎么能是三姐?
不能,我不能让三姐鸠占鹊巢,不能让她在带走我孩儿的同时还夺走我的夫君,我要将孩儿和夫君统统抢回来。
嘿嘿冷笑几声,我自言自语道:“三姐?你不会赢,玄华在奈何桥上等的人是我,不是你,即便你与我长得再像,他也不会重新爱上你。我一定会比你快,一定追得上他……”
呢喃间,我张开嘴狠狠向自己的舌咬下去。不就是殉情么?我也会,我还会做得更好,绝不会让自己死得这样难看。玄华那么爱干净,他定然不希望看见自缢的我。所以死得如此难看的三姐没有胜算,她已然输了。
下颌一麻,我便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