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之所以姓温,可不是拜您所赐吗?”纪君阳有意提醒自个母亲,当年她的隐瞒,她的欺骗,她的手段,她的固执是造就今天这一切的前因。
“过去的事,能不再提了吗?”温母悻悻地,“我这不是已经接受了那孩子吗?也接受了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嘛。”
“表面上看您是接受了,事实上您只是想跟千寻过意不去而已。妈,请原谅,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您争夺的战利品。”纪君阳一语点中老太太的某些心思。
纪夫人恼羞成怒,“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接受你有意见,我现在接受了你也有意见,你到底想要我哪样?”
眼看着母子俩的战火一触即燃,千寻不得已只好充当了和事佬,瞪了纪君阳一眼,“你少说两句。”
但纪夫人并不领情,甚至将怒火牵连到她的头上,“不用你假好心,你把我拉到我儿子面前,不就是想我儿子给你撑腰,达到你反悔的目的。”
千寻无辜地耸了耸肩,“有句俗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有没有骗您,十月怀胎之后不就揭晓了,我想,您这点耐性还是有的,对不对?”
“那你今天就给我一句明确的话,这孩子到底姓纪还是姓温。”纪夫人态势强硬。
“我想给君阳生个小小纪,您说呢?”千寻笑着反问,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纪夫人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纪君阳还想说什么,被千寻的眼神阻止住,一个患上抑郁症和臆症的老人,爱胡思乱想,喜欢无理取闹,是需要体谅的事。
至于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过去了就当云烟散了,她也不是那种纠缠着想报复的人。
生活需要往前走,停留在过去过意不去,只会让自己的心胸狭隘,甚至走入极端。
老太太也并非罪不可恕之人,维护孩子,母之天性而已。
一场不愉快的争执,终是化解开来,老太太的脸色有所缓和,服务员也将菜肴给呈了上来。
千寻给她夹菜,笑着打趣,“那现在有胃口了吧?这些都是您喜欢的菜式。”
“少献殷勤。”话虽如此,纪夫人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千寻乘势道,“那您就错了,这种殷勤多献点更好,换一个词来代替说,这应该叫做孝顺。”
虽然不指望与老太太将来有母女般的亲密关系,但她是自己男人的母亲,纵使相处有千般磕碰,需要容忍的,还是得包容一点。
“你孝顺我?”纪夫人像是听到最好笑的话,阴阳怪气地说,“我可没指望过。”
千寻笑道,“那您现在可以稍微地幻想一下,或许不久的将来,会收到一些小惊喜。”
“得,你能不让我失望,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纪夫人似乎仍不为所动地打击着她。
只是千寻,并未错过她眉眼之间的闪动,,她亦不是三言两语就会轻易被击倒的人。
她轻轻一笑,眉梢流转着光彩,“那咱们拭目以待不就成了。”
这顿饭,基本上就是在不见硝烟的唇枪舌战之中度过的。老太太故意不断地在千寻的话里找碴,可是千寻却在她那些不大中听的话里听出些别样的韵味来。
这让她在走出餐厅的时候,偷偷地笑了下,却偏偏落在了纪夫人的眼里,被看成笑得古怪,又变成了一种罪过。
“你笑什么?”
“没什么,妈,您住哪?要是在酒店订了房间,那就退了吧。”千寻另有打算。
“退房?你让我睡大街啊,没安好心。”让她住进温家?那成何体统。
“君阳在洛市有套别墅,您可以上那去住。”千寻提议着。
“你想让我孤老婆子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栋房子,死了都没人收尸是吧。”老太太觉得,与其孤零零住一栋豪华的笼子,不如住在酒店,至少还能见到几个人影,即使陌生,也显得有些人气。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跟君阳也搬来与你同住。”这个事,千寻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其实她看得出,老太太强势的背后,是一颗寂寞孤独的心。
人老了,其实还是希望子女在身边的。只是倔强的老太太,从不轻易展露内心的虚弱。
但没想到的是,老太太还没来及说反对,纪君阳却是按捺不住,脱口便是一句不同意,“不行。”
两双眼睛同时望向她,千寻纳闷着,“怎么就不行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都说养儿防老,我怎么就养出了个嫌弃自己母亲的不孝子,我白养了你,你个白眼狼。得,我也懒得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天天碍眼,住哪不用你们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