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晞错愕地看过去,浴血的青年手里握着断刀,毫不犹豫地砍向刀客后心。他仿佛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巅扑着倾倒在地。
沈竹晞半抬手遮住眼,似是不忍看这样的惨状。他露出的小半眼瞳深邃而微有波澜,动了动唇,一言不发。他手指按住袖间的长刀,力持平静:“你们一心相杀求死,我不再理会这件事。”
语毕,他欲转身离去,衣袂却被人死死地扯住。
青年将沾血的手印在他衣服下摆,一声一声地恳求:“撷霜君,我知道你是撷霜君,这本来也算是你的东西。我是不成了,求你将这样东西交到……”
他忽然猛力一扯,沈竹晞绷紧着半俯身,青年饱含血腥味的唇舌紧紧凑到他耳边:“求你替我将这匣子,交到义山北麓左首长巷弄尽头,交给……”
沈竹晞更靠近了一点,想要听清楚那个名字,冷不防被双掌推出去,青年拼着最后一口气,拥着心头的断刀刺入刀客的胸口,双足一蹬,两眼翻白,就双双没了气。
见这一场慑人的杀戮事终结,周围人才活络起来,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奇怪,怎么说这里也临近凝碧楼总坛,怎么今日竟没有巡街的凝碧楼弟子来阻止这荒唐事?”
“你瞧,那不是来了?”
带走尸体的凝碧楼弟子鱼贯清扫干净,远远地朝沈竹晞看了两眼,忽然面色陡变,带头的那位按住额头行了一礼,深深一鞠。
沈竹晞不知道,镜前的三人却看得真切,按住额头以表尊崇臣服,深鞠而避开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凝碧楼二万八千名弟子对外的最高礼节。行此礼,如见凝碧楼主亲临,
“辜颜,你说这些人可真奇怪。”沈竹晞坐在荫蔽处开口。
他抱着玉匣,似乎是抬起袖子遮住脸,云袖却清楚地看到,他袖口的辜颜鸟纹样流动,微微散发白光,显然是正静静听他交谈。
“我虽然不记得从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看我有这样的身手,想来也受人恩惠或者与人结怨过。”沈竹晞捏捏辜颜幻化出来的尾巴,一手划过玉匣光冷的表面。
“不知道我有没有害过别人性命,唉。”他叹息。
“辜颜,我这样什么也不记得,真的很茫然也很难过,我总觉得——”他拖长了语调,声音轻软,“我总觉得,这方玉匣似乎跟我的过去有关。”
“我们送去看看吧。”他道。
“安安安!”辜颜叫了几声,忽然一下子从袖口蹦出来,沈竹晞便靠过去蹭蹭他柔软的羽毛,白鸟的长喙轻轻扫过他长睫,似乎是在无声应和。
“辜颜,你同意啦!”沈竹晞喜道,他不再迟疑,抱着玉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