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善棋者,心思皆诡谲。
她不诡谲,只是心思敏感;他呢,他却是真的很深不可测。
“嗯,不错不错,以后闲着没事,就能找她下棋了。以后老了,也不愁找不着棋友了……对了,我们还可以培养两个小小接班人……这样一家五个人一起玩棋,陪您一个个的车轮战,那该多有意思……”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把父亲哄得高兴了。
父亲还悄悄的叮嘱了一句:“那就好好努力,争取头胎生个大胖小子……”
傅禹航笑着应:“会的,会的……”
芳薇在卫生间开了水龙头,任由那水哗哗哗的往下流着……
眼前仿佛闪过了那些流光岁月,里面住着一个花样少年,那是她最心爱的男孩,是她想嫁的丈夫,未来直到白发苍苍,她都想与他相伴左右,不离不弃,她还想为他生一堆孩子。
父亲也曾说过:“阿溯挺好,人在旅途,得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向黄昏,看尽四季美景,那绝对是人生幸事……”
可后来呢,父亲又说:“人生匆匆,总有那么多错身而过的缘份,既然有缘无份,那就不如相忘江湖,重新来过……人生很长,有些人一生一世只有一段婚姻,一份感情,有些人会有几份感情,才会在磕磕碰碰当中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你还年轻,会有新的机遇,新的人生……放下吧……”
很显然,傅禹航就是他眼里新的机遇,新的未来……
可是,那只是他的以为,却从来不是她的认为。
对于傅禹航,现在的她,对他的印象已经渐渐有所改变,可这种变化,并不能代表她就能从心底接受这个男人做她的丈夫。
唉,好吧,虽然不能完全接受,但更不能接受他的不忠。
这是婚姻枷锁让她所荫生的一种奇怪占有欲,也是她同意接那个项目的主要原因。
说真的,傅禹航看上去真的挺像一个随地随地会出轨的男人。虽然他说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哎,发什么呆……”
傅禹航突然出现在门口,吓了她一大跳。
“哦,我……我在洗手……”
“洗手需要放一大盆水吗?”
是啊,放的水都从上面的眼子里流出去了,她忙把水龙头给关了。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似乎想看透她走神的原因,可惜没看透:
“爸睡了,我们送你回家睡一睡,这边我让小都守一守……”
小都是他带来的人,和小胖一样,都是天上人间的人,这两个人一见到她,就喊“嫂子”,一度叫得她很尴尬。
“我不累,在这里打个磕睡就行了。”
这些天晚上,她都在这里服侍父亲,和他一起,一人一张陪护床,整宿整宿的陪着,的确有点累,总归是睡不好。
“不行。你脸色越来越差了,必须回去好好睡一睡……你要不同意,我让爸给你下命令。”
傅禹航一旦作了一个决定,旁人是很难改变他的初衷的,再加上他现在有父亲撑腰,所以,她若不同意,只要他向父亲提上一提,父亲就会向她施压,而她就不得不屈从。
比如之前,他们睡的是三人间的房间,房间里闹是闹了点,但这样比较省钱,他们家家境真是一般,节省着过日子是必须的。可是他觉得这样影响睡眠,非要换成单人间,道理一大堆,她不同意,他向父亲一提,父亲竟就同意了,逼着换了单人间……
“行行行,都听你的。”
秦芳薇只能同意。
一则,她实在不想吵到父亲扰到父亲,二则,她晓得这个人这么安排,全是出于关心和体贴。事实上,她也的确疲得很,那就顺着他吧……
走出医院大门,太阳是暖暖的,风也是暖暖,不寒的杨柳风,吹来时,让人意识到春天好像来了,就在她不经意之间,一抬头,柳树青青,已荫出了绿芽,并美美的垂了下来,似春姑娘的头发……
一路坐车回家,闭着眼,昏昏欲睡。
如果身边没有他,她肯定会担忧,自己会不会坐过站,但因为有他,她清楚的知道他会安安全全的将她送回家,而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去……
到了家,他叫醒了她,她打着哈欠下车,人有点迷迷糊糊的。
在走上台阶时,她突然被身后的他狠狠推了一把:
“小心……”
是傅禹航在喝叫。
她倒地时,只听着身后有什么哐啷落到了地上,转头看,傅禹航额头上在淌血,一条腥红的血水,蜿蜒淌下,弯弯曲曲的,将他的脸给分割成了两半,而后,他整个人摇了摇,跌坐到了台阶上。
是高空坠物,砸伤了他。
这个看着很歪门邪道、不可信任的家伙,居然不顾一切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