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把门关上,然后背靠着门,一点一点地滑下去,坐到地上。
哭不出来了。
原来一个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我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
悲伤,悲伤……
哭不出来的悲伤。
所有的器官都失灵了,我不知道怎么呼吸,不知道怎么颤抖,不知道怎么哭!
更不知道怎么办!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走了之后。
我站起来,一摇一晃地打开了门,然后下楼。
顾淼和顾寒轩还坐在那里,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我走下去,余焺喝过的茶,杯子还放在那里。
冷静地坐在他坐过的位置,端起凉掉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爱的铁观音。
“姐,你们没事吧?我看余总脸色太难看了,不会哭了吧?眼睛那么红,喝酒了?”
我一怔,放下杯子:“小孩子管什么,别多问!”
然后,我看着顾淼:“爸,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在这种时候,再深厚的仇恨,也不及生死重要。
现在我知道,一个人若是在生死面前,也没有计较的力气了。
生死大过天。
“所以,你对我好,是因为顾家后继无人?”我变得刻薄?
刻薄的女人,总是讨人厌。
所以顾淼和顾寒轩同时皱眉。
“顾家有你弟弟,但是……”顾淼顿了顿,“但是你,是我的牵挂!”
他想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风尘,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觉得我虚伪也好。可你进顾家的第一天,你就姓顾,我就有责任,替你安排好一切!”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
他的的头发已经白了一些。
算算年纪,也是半百以上。
“我的身体你们不必操心,我不想给你们增加心理负担,爸爸太累了!所以,这力气之后经营茶餐厅!别的,我有心无力了!让我休息吧!”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脸埋进双手。
搓了几下,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大晚上的,外面已经黑了。
“吃饭吧,我饿了!”这六个字,是我唯一能说的六个字。
什么都好,也没了余焺,就算行尸走肉,我也要活着。
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我亦没有。
……
元宝和扳机刚好回来,他们在面馆吃过了,就寒暄了几句。
好在顾寒轩没有少爷脾气,但也不够亲和。
在他和顾淼心里,下人就是下人。
永远不可能和我们平起平坐,更不可能是朋友。
我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的自由。
也是他们的规矩。
他们愿意让扳机元宝住在这里,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感激都在心里。
……
第二天的时候,我起了个大早,开着顾寒轩的车,到了一家很远的医院。
不是余家的。
产检报告下来,我确实怀孕了!
医生告诉我怀孕已经三周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
走在医院的长廊,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这孩子,是余焺的。
三周前,我们是睡过。
但不高兴,也因为这个原因。
我拿着报告,问了医生,可不可以做掉。
医生看了半天,脸色异常难看,态度也特别不好。
“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她严厉万分,“你这身体,受孕本来就是意外。如果你做掉,你的命都保不住!”
知道,我都知道。
我吃了那么多避孕药,我打过胎……
每个月的事情,已经不准时了,而且会时不时的痛!
所以我才没有发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
如果,不是那天陆昀澈提醒我的话。
“那他,健康的几率……”我有些担心,担心这孩子生下来不正常。
现在我有面馆,有甜品店,不担心养不活。
但我怕他不健康。
“百分之三十!”医生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胡闹!胡闹!”
胡闹?
是啊!可不就是胡闹么?
我笑了笑,有些尴尬,但尴尬算什么?
尽管这房间里,不止我们两个人。
但我耳朵里,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消息,那就是,孩子健康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而且,我若是再拿掉他,不止我生病有危险,就算我滚下来,以后很可能就,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我该……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