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哥受了伤,没想到感染了,而且高烧不退,此刻呼吸急促,嘴唇干裂,脸色并未因高热而红,反而青白一片。
被雪水的冰冷刺激,坑哥颤抖了一下,昏迷两日的他竟睁开了眼。
“小严。”
“坑哥,你醒了?”
“小严,只有你在啊?”
“他们有事,我自愿留下来的。”
坑哥抬手指了指怀里:“拿去,别推辞,该你的。”
严明知道那是坑哥替他要的十两银子,可他不想要。
“坑哥留着吧。”
“胡说,给兄弟的,就是兄弟的。拿着,我才敢放心地拜托你帮忙。”
严明叹息:“好吧。”
看严明将暖烘烘的银子拿在手里,坑哥终于笑了:“我知道,你是误进谷阳分部的,你不愿意做匪,其实没人愿意。我不行了,可惜要背着这个身份死去。小严,想办法离开,若是可以,把坑哥带回家,坑哥不想在万人坑里混着做肥料。”
“坑哥!”
“匪窝不是能常呆之地,早些离开才是,否则就会像坑哥这般,走上绝路。大爷他们手上有好药,但是,哪里愿意给我们用?我们就是经过训练,不问情由不断送死的棋子。前段日子,就死了好些兄弟,坑哥希望,你能活下去。”
“我尽力。坑哥,大夫说了,只要退烧就能康复,你加油。”
“不成了,坑哥自己明白,能有力气说话,就是坑哥的福气。坑哥不奢望能囫囵回家,你把坑哥烧了,帮坑哥把银子带回去,也带坑哥的骨灰回家。下辈子,打死也不贪财,做个安分的人。”
坑哥将存放的三张银票和百两现银掏出来交给严明:“谢谢了兄弟,坑哥,欠你情。无论如何蹦跶,到死不过一把灰。”
把事情交待好,坑哥放心了,严明值得他信任。
坑哥昏迷了,出气多进气少。严明闭了闭眼,打了水替他擦洗,换上刚发的新棉衣。
“坑哥,此生不曾干净做人,来生做个干净人。”
坑哥脸上露出笑意,咽了气。
趁着还软乎,严明将坑哥抱着带到山脚。
浇上火油,用火折子点燃,这样最快。
他会想尽办法送坑哥回家,虽然他不算什么好人,可临死能悔悟,又对他照顾良多,这个人情得给。
他早就准备好了油纸和一个布包,便于存放和携带。
“小严,这……坑哥走了?”烧人烟大,很快有人报到了在山上的三爷那里。
“走了。三爷,您这是刚从山上来?”
“嗯,怎么不放进坑里烧?”
“三爷,我想着坑哥怎么也算立了功,而且就他这么一个,烧完不过一把灰,讨个人情,让我替他收敛了,如何?”
三爷打量严明,这小子人高马大的,今后还是能得用,其实进不进坑里无所谓,他们只是没时间一个个地挖坟立碑。
“成,就给你这个人情。有情有义好啊,身为弟兄,我们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