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曾经和杨秀庭叹气,如果自家没有私下里把盛德记的糖卖给罗师傅,现在自家的买卖应该也很红火吧。就算是过了年,盛德记的买卖也不会差太多。人家做的是富人生意,富贵人家的吃用不会因为过了年就精简下来。就像豆苗,年过了,豆苗依然卖的不错。
杨秀庭则说,当时如果拒绝了罗师傅,也就拒绝了大春学手艺的机会,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夫妇两人感叹良久,没想到送大春学手艺,会落到这样两难的地步。
冬儿在家的日子有些无聊了,原来忙活一个上午,下午还可以出去散散。现在用不了那么多柴,冬儿只好在家里做些零星的家务,无聊的有些惶恐了。
好在二月中,冬儿得到一个让她欣喜的消息,翠英娘说她经常做活的染坊,刚过十五就接到一大单染丝的活儿,正大量的找漂洗女工。唯一不方便,也是冬儿让很满意的是,洗染作坊在城外的偏僻山里,临近一条小河。因为要赶工,做工的人要住在作坊里。包吃住,工钱一天十文,十天一结。
冬儿回家里说了,杨秀庭和郑氏断然否决。
冬儿说:“前院的桂枝和春雨都去了。”
郑氏说:“她们那是家里困难,咱家里还没到那个地步。家里就一个女孩子,还出去做活儿挣钱,说出去让人笑话。”
冬儿:“现在家里没什么事情,我在家里基本上就是闲着。桂枝已经做了几天了,往家里捎话说活儿不累,就是漂洗的活儿,适合女孩子做。”
郑氏:“她在家里除了做活儿,还要挨打,当然巴不得离开那个家。你和她能一样吗?”
我和她一样,也是巴不得离开。冬儿皱眉:“家里忙的时候,我不是一样做很多活。怎么就不能出去外面做活?外面做活儿还能挣钱补贴家里,这不挺好的嘛,怎么就不行?”
郑氏断然道:“那就在家里做好了,家里也有不少活儿。”
冬儿翻着眼睛:“家里做活儿,能挣来钱吗?”挣不来钱,就是家里的附属品,吃白饭的,没发言权的,被无视的。
郑氏皱眉:“一个女孩子家的,开口钱、闭口钱的,像什么样子?”
“娘不是说,只要一睁眼,哪样都是要钱的吗?”
杨秀庭开口:“冬儿,姚家婶子是妇人了,出去做活儿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出去做事的,以后找婆家都要让人家挑剔的。”
不抛头露面难道就是为了能顺利嫁入挑剔的人家,还是不抛头露面就能找到不挑剔的婆家?什么逻辑嘛。
冬儿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安安稳稳的吃口饱饭就不错了。讲究什么抛头露面?又不是豪门嫁娶的贵妇人。我去做活,家里也不耽误什么,还能多一些收入。”
无论怎样的理由,冬儿没说通父母。
这也许是一个可以离开家的机会,冬儿绝不能放弃。要不是去染坊做活儿要熟人引荐,冬儿和家里打个招呼就自己去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事。
连着三天,冬儿不管杨秀庭的脸色难看、郑氏的呵斥数落,时时述说要去做活儿的理由和决心。
烦不胜烦之下,夫妇两人想着让她在外面吃吃苦,做不了自然就回来了,杨秀庭和郑氏终于同意冬儿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