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嘟哝:“你说那个老伯是主事?我才不信,霓霞染坊,好大的。人家是那么大染坊的主事,坐在染坊里,有多少人伺候着,还用得着去打柴?”
冬儿笑她:“这你就不懂了。人家那是闲的没事,去舒活筋骨的。哪像咱们每天奔命一样,好多的事情堆着,不做都不行。”
兰芝诧异:“天底下还有闲的难受的人?”
“可不是。”
最后冬儿还是留下了馄饨钱才离开。
一碗加了胡椒面的热腾腾的馄饨,吃的冬儿浑身热乎乎。冬儿背着自己的随身衣物,一路慢走。心里却思量着,汤先生的算卦生意也不知道好不好。
心里想着,冬儿在一个点心铺子买了两包点心,一个路边摊买了一个冰陀螺,一副九连环,才往家里去。
进了院子,冬儿先奔着汤先生的屋子走去,见锁了门。左右看看,便把两包点心放在门口的草筐里。汤先生的杂物也都放在筐里,他回来自然会看见。
回头看见也已经歇工的翠英娘出来倒水,招呼了一声,闲话了几句,才进家门。
一推门,家里也是热气扑面。
郑氏还在灶台边忙活,豆豆在灶口添柴,貌似还有咽口水的迹象。大春已经歇工回来,正端坐在炕上,二黑居然也在。
长高了的二黑,穿一身半旧的蓝色细布短打,看起来也像大半个青年了。这时二黑坐了地当间的凳子,正和郑氏说话。
二黑在张爷那里做的好,一年后不但续签了文书,还涨了月钱。
原本二黑在张爷那里白天听候差遣,晚上回家。刚开始还行,过了几个月,张爷的差遣逐渐多起来,晚间回家就有些不便。于是,二黑就和明喻几个一样,住在张府,轮值听差。这样子,回家就不方便了,要捡不当值的时候告假,才能回来。
冬儿进来,最激动的是豆豆,放下手里的柴枝,抢先跳起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姐,你给我买什么了?”
二黑过来接过冬儿的背包,拍了拍豆豆的头:“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
大春在炕上问了声:“冬儿回来了?”
冬儿应了一声,叫了声大哥,顺手把提着的布袋递给豆豆:“里面是两包果子,还有一个陀螺,一个九连环。陀螺和九连环是给你玩的,果子你拿几样,剩下的给娘放着。”
冬儿今天临走时,染坊主事廉伯叫住她,给她拿了三包点心装在布袋,说是让冬儿拿回家吃。在馄饨摊,给兰芝的两个小弟留了一包。
郑氏手里忙活的,正是要做油果子的面团,听到冬儿的话,说道:“果子咱家自己也做得,你还花钱,外面卖的要贵好多。”
冬儿笑笑:“陀螺和九连环是买的,果子是染坊的主事赏的。我没打开看,主事说是盛德记的炉果子,和咱自己做的不一样。”
冬儿的话音刚落,那里豆豆的叫声就响起来:“真的不一样哦。”从打开的一个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圆形、边沿有花牙的饼干状的点心,叫道:“上面还有字呢,这是贵个字。”
冬儿笑看着豆豆,看来学堂没白去,读书还是很有好处的,起码一拿起点心就认出了上面的字。
大春在炕上探头看看,说:“豆豆不简单嘛,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贵字。”
豆豆朝着大春飘去一个得意的眼风,又要拿其它的点心,被闻讯而至的郑氏扒拉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