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我是帘丽的妈妈!”
“你在说些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是帘丽的妈妈,连丽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跑了,按时间来算的话,帘丽的妈妈现在都已经四十岁了,你才这么年轻,你就算要冒充,也要找个合适一点的身份吧!”我的直觉,这丫太不专业了!
她有些急了,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没有跟别的男人跑,你误会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别人误传而已。当初我离开帘丽是因为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我在……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充满了失落感和无奈感。
她居然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难怪这么年轻,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她,和帘丽确实有些像。
“你真的是我三伯母?”我还是不太确定的问。
她点头,“千真万确。”
“那你……”我的脑袋乱哄哄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十几年前大家都传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丢下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是个狠毒的女人,怎么这会儿她跑出来和我说她并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离开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呀?你离开了以后?不应该好好的活着吗?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什么样的苦衷会舍得丢下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走了之,可怜的帘丽就因为这个原因吃进了苦头,想着,我莫名的有些埋怨她。
听到我的问题,她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反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我想开口叫声三婶,可是她这年纪,我又实在是叫不出来,叫她姐姐都不太适合,就她这形象,估计死的时候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她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她慢慢的把自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其实,当年我突然离开,是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病情发作的比较频繁,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不想让帘丽小小年纪就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更不想你伯父为了救我去花不必要的钱,你三伯这个人,你了解,他很固执,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这样一说,我马上就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了。
听她这样一说,当时的情况确实非常的复杂,她得了这样严重的病,家里的情况又不是很好,在哪个年代,得了这样的病,除了等死,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柳三伯是个良心人,性格又固执,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往情深,肯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看着她等死。
这样一来,他肯定会不管不顾,想尽一切办法去救自己的妻子,而三伯母当时顾虑的是,她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三伯父一个人拉扯孩子,还欠一屁股的钱,她死了也不会安心。
所以,她就用自己的名誉做赌注,让别人都误以为她已经和别的男人跑了,让他们恨自己也好过为自己痛不欲生的强。
这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伯母,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芸芸,没关系的,我不怪你,不知者不罪,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你三伯和帘丽,我都看着呢!”她要扶起我来,我拒绝了。
“我没有照顾他们,那些太微不足道了,这个家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他们父女俩的一生都太苦了,比黄连还苦,都是我欠了他们。”
“芸芸,你不能这样想,这是他们的命数,世界上总有人幸运,有人不幸运,你就是幸运的,你三伯把自己的肝分了一半给你,救了你一命,你是幸运的,你三伯因此没有休息好,从此一病不起,这是不幸的,可这和你没有关系,那时候你还小,一切都是听从老天爷的安排,你不用自责,你三伯不希望你自责。”
“即使不全是我的责任,可这里面也是我的因素最大,这个家如果没有我……”
“芸芸,别跪地上,你起来说话!”她强行把我拉了起来,让我坐到了凳子上,和我并排坐着。“这个家不是你毁的,是老天爷改写了,命运决定人生,什么人都争不过命运。事情已经是定局,不要刻意去在意什么,不论命运怎样,只要心态好的,就不是一无所有!你要好好的活着,一心向善莫问前程!”
我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气度来安慰我。真不愧是柳三伯的结发妻子。
“三伯母,帘丽她……”我说到帘丽,愧疚的底下了头。
三伯母冰冷的手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无奈的说,“命,都是命,我没有想到,帘丽会和我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一直祈祷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生活下去,可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宿命。她在死的时候,身上佩戴了开过光的佛祖玉佩,那是我小时候给她求的,保平安用的,最后却害了她。她在死的那一刻,魂魄受到了佛祖的攻击,残缺不全,魂飞魄散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必自责。”
我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我能抱怨什么?抱怨能改变什么?生活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和它抱怨不公平有用吗?
柳三伯在十几年的生与死之间选择了坚强,从没感慨过不公平。他让我明白,当一切既定成为现实的时候,要学会接受,接受所有的不公平。
我想我明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过好每一天是对生命的负责。
虽然帘丽命薄,但她还有潜在的幸福,一个爱她的母亲,一个值得她敬重的父亲。
而柳三伯也一样,他也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他曾经也情窦初开的谈过恋爱,也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论幸福是否长久,但每个人,都得到过!
就像我,我还好好的活着,可是我却整天为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家超心,学历成了我的致命伤,未来我还有很多需要面对的难关,命运真的没有刻意让谁幸运。
想明白了,我也就豁然开朗了。
“三伯母,你死的时候有谁在身边,都是谁替你处理身后事的?”我想起了这个问题,赶紧追问。
她苦涩的一笑,“我死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没有人处理我的身后事,这些年,我一直是一只孤魂野鬼,受别人的欺压,都习惯了。”
我完全接受不了她的回答,她活着的时候已经这么悲哀了,死了还这么受罪,我马上追问她,她是死在哪里的,我要找到她的尸骨,然后重新安葬她。
“怨山,我的尸体在怨山。”
“你临死之前自己跑进去的?为什么选择哪里啊?”我很震惊,如果是别人,至少找个地方把自己最后的日子过完吧?她为什么早跑但那个恐怖得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