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酒”。
懒洋洋的声音透出阵阵让人心惊的寒意,舞姬一凛,忙拿了只干净的酒杯满上酒,恭敬奉了过去,“将军,二姑娘请将军于十里荷花镜香阁一聚”。
所谓“秋桂十里荷花”,丞相府的十里荷花因为严大丞相财大气粗的在整个京城地段最贵的南城硬生生的开辟出十里之池栽种荷花而驰名长安,此时又是荷花最浓深之时,风景绝佳,男客女客便围绕十里荷花而坐,男客在南,女客在北,中有九曲回廊曲折相连,数座亭阁错落点缀,这镜香阁就是位于最东南角的一个,地处夏日阳光最盛处又偏僻,因此并未清扫出来用于待客,妥妥的私会胜地,就算被抓住也还处于严家待客地范围之内,还可以用贪看风景做借口,真是再好没有。
佳人有约,又是这样一个绝妙的私会之地,未朝华听了却半点反应没有,舞姬咬咬牙,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将手中攥的汗渍渍的帕塞到未朝华袖中,压低声音,“将军,二姑娘有要事相商,还望将军移步”。
未朝华扫了她一眼,悠悠站了起来,舞姬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松了口气,朝来回穿梭送酒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心而去。
未朝华不慌不忙时时停下脚步赏赏荷花,倒真是一副赏景之态,只方向却毫无疑问的直指镜香阁,有探头探脑的小厮自去报信不提。
未朝华十数年来转战大江南北,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这般于灯光水影里赏接天荷叶的时候倒是不多,一时兴起,将折扇塞入腰带中,伸手去折不远处含苞待放的一朵粉荷——
“抚远将军好兴致”。
“苏少傅取笑了,”未朝华不紧不慢将荷花折下,送到鼻边轻嗅,缓缓绽开一个笑来,俊面之旁粉荷恍然缓缓开放,教人分不清究竟绽放的是花还是那如画之颜。
苏荇嘴角笑容加深,满意之色如缕缕荷香,让人无法忽视,未朝华心下微疑,满意?他是在满意自己的回答,还是自己的动作,还是,其他?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未朝华失笑,“苏少傅被誉为长安第一美男,却拿未某容貌取笑,不嫌喧宾夺主?”
苏荇微微退开半步,“这是家侄女云湘,云湘,来见过抚远将军”。
立于苏荇身后的少女盈盈一福,“云湘见过抚远将军”。
未朝华伸手虚扶,“苏姑娘客气了”。
少女微微抬起头,光洁的额头下垂下的双眸眼角斜飞而起,未朝华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大凤王朝传承近五年,当初追随祖打天下的高门大族大多凋零,只剩下靖国侯府一枝独秀,其他便只有苏家算上一个,靖国侯府向来以武传承,苏家却以美貌贤惠的女儿闻名大凤,从祖之高祖纳了苏家女为妃后,数年来,苏家几乎代代都有女儿入宫,且大多受宠,皇后也出了好几个,嫁入世家大族的更是数不胜数,与之相比,苏家男丁却大多平庸,可以说苏家的门楣完全就是靠女儿撑起来的,好不容易出了个被先帝褒赞为“有盛才美貌,明悟若神”的苏藻青,却又出了个凤凰转世的苏凰歌,于是苏家男人的风头再次被女抢了个干干净净。
未朝华入京也有两个月了,却因君臣之别,从未看真切过苏凰歌的面容,此时见了苏云湘罕见的凤眸,想起世人盛传的后娘娘一双凤眸贵绝天下,倒是起了十分的兴致。
苏云湘着丁香色地蝶花卉纹妆花缎褙,配妃红蹙金蝶穿花鸾尾长裙,腰间束着掌宽月白流云锻主腰,缀着一溜排绿豆大小的珍珠,越发显得细腰婉约不盈一掬,裙上压了一块羊脂玉噤步,笼着梅花攒心络,乌黑的头发梳成简单大方的流苏髻,只在发髻中央盘了一只点翠祥云镶红玛瑙的芙蓉花花冠,莹润的耳垂垂下一对点翠垂珠红玉耳坠,衬得少女瓷白的肌肤红润清透,鼻挺翘,红唇如一朵芙蓉花落于精致的面容上,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只不知道那双垂敛的凤眸又该是何等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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