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氏一番心疼的话都没时间说,心里又堵上了:“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都多少天没见着他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咳咳!”赵禀松清了清喉咙,“织锦要紧。”
四个字将赵申氏的抱怨又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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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修缘掀起染坊铺子小隔间的帘子。
季英英正在绣花。
她的胳膊一起一落,充满了优美的韵律。赵修缘从来没有看到过季英英娴静绣花的样子,她好像就不是那个活泼的季英英,变了个人似的。却另有一番秀美的姿态。他维持着挑帘子的动作,看得呆了。
“来的真快呢。”季英英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了句。
能不快吗?照季英英这种配线法,重新选丝,重新装配织机都需要时间,再加上锦画要织三尺。日夜不休,将将能赶上十月初九斗锦。一个时辰都变得珍贵起来。赵修缘回过神,放下帘子叫了她一声:“一接到消息我就赶着来了。”
季英英将针扎在绣棚上,抬起了头:“赶着来订染丝线还是买现成的啊?”
他怎么听着这语气不对劲呢?赵修缘没工夫去琢磨季英英的态度,以为几天没有消息,她正闹小脾气。他急步走了过去,拿出她绣的那幅锦帕道:“英英,就照这个帮我配丝!”
他瘦了一圈,眼里布满了血丝。大概这几天都在织房里赶织那幅锦,没有休息好。季英英有点心疼。她转念又想到盛气凌人的赵太太,就不肯轻易放过赵修缘。
“赵家开了百年织坊,织的锦少说也有上万匹。连丝线都不会配么?你不会是在说笑话吧?”
赵修缘被她呛得脸红,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他脑子转得快,马上堆满了笑容朝季英英弯了腰,故意行了个大礼,一躬到底:“英英,我给你赔不是。这些天一直忙着赶织那幅锦,忽略了你。你先记着。等织完这幅锦,你怎么发落我都好。”
他的腰弯下去时,季英英像兔子似的跳开躲过了,也涨红了脸道:“得罪我的人可不是你,犯不着你来装好人。”
赵修缘心里咯噔了下,知道真有赵家人得罪了季英英。会是谁呢?他这些天都锁在藏珍阁织锦,不晓得自己母亲跑季家摆未来婆婆的谱。他知道季英英直爽,肯明言被得罪了,这事不难解决。
他站直身,顺着她的脾气说道:“谁得罪了你,我这就叫他来向你赔罪。你且等着,我这就回家去查。”
他说完转身就走。
季英英本想叫住他,想到母亲今天登门,又被赵申氏奚落,就闭上了嘴。不管是织斗锦还是结亲家,都是赵家有求季家。母亲说的对,上赶着不是买卖,季家门户虽小,也不能让赵家从门缝里看人——瞧扁了。
她没有看到,赵修缘迈出门去时,脸沉了下来。
离开浣花染坊的铺子,赵修缘回过头看了眼。以前季英英闹小脾气,一哄准笑。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没想到,季英英居然没有叫住自己。真的在等着他找出得罪她的人登门道歉。
这一迟疑,赵修缘又想起忘记收起那幅锦帕了。现在再回去拿,没准儿季英英还会呛自己几句。赵修缘咬着牙带着一肚子火气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