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回门,昨天你爹就吩咐收拾东西了,就这三两天动身。”夏夫人伸手将抒怡搂进怀里,“嫁人了,跟做姑娘时不一样,做事要周全些,有不能拿主意的事就找姐姐商量。你祖父,父亲兄长虽然不在身边,但遇事也不必怕,护国公府的姑娘,不必委曲求全!”
“放心吧娘,只要我愿意,一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再说,实在不行,还有林煜庭呢,他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负我的。”说得抒怡有些伤感,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一直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只是啊,她天生父母缘浅,小时候病弱,无法承受西北的环境,好不容易身子好了,又不得不远嫁。
“大伯母,看人家这语气,可是对自己夫君信任的很呢,看来咱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抒沅一手挽住夏夫人手臂,一手揉着抒怡的脑袋,打趣道。
“姐,你也不必酸我,好像姐夫不会给你出头一样!”姐妹俩插科打诨,夏夫人伤感的情绪慢慢缓解。
武将家庭,没那么规矩,走无旁人在,所以午饭并没有男女分开,直接在厅里摆了两桌,抒怡姐妹和两位姑爷陪着长辈再加上侄子坐一桌,夏府几位公子坐一桌。吃吃闹闹,一直到近黄昏,一顿饭才结束。
林煜庭因为有伤,没有被允许喝酒,但是,柳青岚就没能逃脱,最后直接醉倒在饭桌上。饭后,尽管时间已不早了,但是林煜庭看出来抒怡不想离开,索性找了借口去休息,留抒怡跟父兄多说会儿话。
喝了酒的大老爷话多了起来,拉着抒怡絮絮叨叨,“爹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怡儿,从小都没能陪着你,还让你又与母亲分离,索性,挑的姑爷不错,以后有他一直陪着你。怡儿,煜庭这孩子不容易,从小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虽被皇上和皇后养大,却要小小年纪承担别人所不能承受的。爹与他父亲是手足,对这孩子却没能照顾到半分,日后,怡儿要多陪陪他…”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怎么从来都没听他们说起过?“爹,林煜庭爹娘是怎么出事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当年惊天动地的一场祸事了。”大老爷歪在榻上,一手撑着额头,目光逐渐深远,慢慢跟抒怡讲起来。
原来祸事的起因,是先帝中年时得的一名妃子。已过中年的人没想到自己还能对一个女子生出爱情的冲动,于是,那名女子很快进了宫,被封了妃,在先帝万千宠爱之下,很快有了身孕,并在一年后生下先帝的幼子,自己爱情的结晶,当然会被格外宠爱。先帝对这对母子的宠爱超越了宫里所有人,甚至当时的皇后和太子都要靠边站,也是这样的宠爱,让这对母子生了更多的野心,在纯良无害的外表下暗自筹谋着一切,直到爆发,众人才察觉。那场祸事发生的时候,时任太子的当今圣上在外办差,陪同的正是当时的定国公和抒怡的父亲护国公世子,一天晚上,他们在驿站被一百多名黑衣人围杀,而他们三人身边只有不到三十人的护卫,更糟糕的是,他们手上还有人质,不到七岁的定国公小世子林煜庭。那天晚上,双方交战无数次,谁也攻不下谁,黑衣人终于失去耐心,拽出小林煜庭做威胁,许是护犊心切之故,已是强弩之末的三人硬是带着护卫冲出一条血路,从对方手下抢回孩子。天快亮时,援兵来了,全歼对方人手,而定国公,到底重伤不治。京城,得到消息的定国公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几乎一夜之间,小小的孩子,竟失去了双亲。
也因此,太子回宫,将那对母子意图谋反的证据摆在先帝面前,并当着先帝的面处置了那对母子,先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索性退位归隐,也在一年后去世。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父亲的算在自己身上,若非他被抓,父亲就不会拼命杀出来救他,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直到太子登基,将他接至宫中,在他们开导下,才慢慢走出阴影。
“原来他小时候还遇到过那样的事啊?七岁,我七岁时还不愿自己走路呢,没想到他都已经经历了那么残忍的事。爹,你放心,我以后不欺负他了,会对他好点的。”抒怡听得心里难受极了,这两天自己考欺负他,是不是过份了?
“嗯,我的怡儿最乖了。”每次提到当年的事,夏大老爷都忍不住哽咽,当年,他们两个和当今圣上就像亲兄弟一样,他们两个活下来了,而兄弟的府上,却差一点家破人亡。“林兄,我让煜庭娶了我女儿,以后林夏两府真的是一家人了。”大老爷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着。
“老爷,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怡儿他们夫妻该回去了。你若是舍不得,让他们夫妻明日再过来就是。”大喜的日子,夏夫人看这父女两个越来越伤感,忍不住过来打断他们。
大老爷没有反驳,就着夫人的手,起身离开。抒怡送到门口碰上过来接他的林煜庭,两人跟父母告辞,回定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抒怡一直忍不住偷偷看林煜庭,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假寐的林煜庭以为她是不舍得离家,索性靠过去安慰,“按照规矩,新嫁娘回门当天不能在娘家过夜的,今日你先忍耐忍耐,明日一早,我们再回来,然后直到岳父他们离京,我都陪你住在娘家。”
本是平常的话,却听得抒怡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弄得林煜庭手足无措,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