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后,整个贫民区都视他为瘟疫,大老远就跑着躲开,不但如此,就连小酒馆里面的也难得清闲下来,店老板是个七十岁的老头,他用自己浑浊的双眼看了眼窗外的雪喃喃自语道:“这场雪过后就要暖和了吧。”
凌皓晨坐在吧台前看了眼窗外点点头:“嗯。”
“这场雪过后,你就走吧,你是我用一瓶酒买回来的,在我这里都快打一年的工了,我们早就抵消了。”说着慢慢回到自己房间。
凌皓晨惊讶的看着他的佝偻的背影,一时间内心五味陈杂,从他被那三兄弟卖进来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会离开,如今老板亲自提出这句话,他反倒是不知所措,他孑然一身能去哪儿呢?何况孩子就要出生了他又该怎么做?
那天过后,天气果然慢慢回暖,凌皓晨在这个小酒馆也彻底待不下去了,他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那个开始闷热的地下室,他拿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贴身武器,这匕首他珍藏一个冬天没有拿出来,可现在他拿出来了,因为每天晚上睡觉时的胎动鼓励着他,所以他想把他生下来。
匕首旁边还有依次摆放着的酒精,针线和绷带,还有一盏酒精灯,他把匕首放在灯上来回烤,虽然离预产期还早一个月,可是他等不下去了,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看着光滑圆润的肚皮,原本下定决心,自己把他剖出来,他拿着匕首的手狠狠地颤抖着,万一测算失误,就算差了一公分,这个孩子也会被他亲手杀死。
他用刀尖在自己肚脐周围比划着,先轻轻切开一个小口子,鲜血瞬间冒了出来,看不清刀口,他咬紧自己的唇忍住晕血的冲动,继续加重刀口,即使疼痛快要使他昏厥过去,他依然坚持一刀一刀划开,防止伤到里面的孩子,终于,半个小时后,孩子拿出来了,他又艰难地开始为伤口缝线,包扎,等把十公分的伤口处理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看着双目紧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男婴,他用自己的衣服为他包好紧紧抱在怀中。
一小时后,小家伙像是感受到温暖一般,大大打了个哈欠,突然睁开两只圆亮的大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晶莹透亮,安静的看着他,不哭也不闹,凌皓晨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健康的孩子,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伤口愈发疼痛,他强住痛意慢慢站起身,给自己随意披上外套,然后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再把地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打包带走。
下一秒,凌皓晨出现在店老板的房间门口前低声道:“我走了。”说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简易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凭着依稀记忆凌皓晨来到威廉的住处,当他推开威廉的门看到他还在时,松了口气:“你还活着。”
威廉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凌皓晨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他:“给他找点吃的,他还从来没吃过东西。”
威廉疑惑地接过手中的包袱,却不曾想是个漂亮男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是哪儿来的......”
凌皓晨头也不会地径直到浴室道:“捡来的。”
“我可不信,孩子的妈妈还在这里呢,一模一样骗不了人。”说着逗弄孩子。
男婴被他逗笑了,威廉看着他笑,自己心情也大好,抱着他开始为他找吃的。
凌皓晨在浴缸里面放好热水,拿掉头上的帽子,开始脱衣服,用毛巾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重新拿出绷带包扎好,就在他忙前忙后时,眼角余光瞥见镜子中一个白色身影,哪里不对劲,他慌忙抬起头只见镜中的自己已经不再是黑发黑眸了,而是白发红眸!
由于近整年都带着帽子,也没有照过镜子,所以他连自己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都不知道,因为太过惊讶打翻了洗手台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刺耳的声音在浴室内回响。
威廉用食物喂孩子,忽然听见浴室传来的动静,开口问道:“怎么了?老头子的浴室用不惯吗?”
“不,没事。”凌皓晨的声音传来。
“没事就好,别把我的浴室给拆了。”
“嗯。”
凌皓晨瘫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从没想过自己的头发会一夜变白,由于动作原因牵动腹部伤口,他扶着浴缸慢慢站起来,那毛巾沾湿慢慢擦拭自己的身体,等全部擦完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
威廉打量着他:“嗯不错,还是原来形象.......好......”说到后面,看到他满头银发后,说不下去了。
两人至少相差四十岁,却同样满头白发,凌皓晨眼神看向其他方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全白了。”
“这样啊。”威廉尴尬接话。
凌皓晨点头:“嗯。”
两人都觉得说不下去了,凌皓晨转移话题:“来点吃的,吃完了我去睡个觉。”
威廉示意道:“可以,厨房有吃的,自己拿。”
“谢谢。”凌皓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威廉微笑道:“不用跟我客气。”
凌皓晨犹豫一下后道:“我还要叨扰很长时间。”
威廉逗弄着手中的孩子道:“老头子我随时欢迎。”
凌皓晨没想到自己回来后第一个不嫌弃自己的人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