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肖氏听出其中意思,忙不迭点头,心想,还是严氏有法子,一套一套的,循序渐进,她都无言以对,“艳儿,听你大伯母的,你娘走的时候拉着我们的手托我们好生照顾你,哪能叫你羊入虎口?”
邱艳双手抠着衣角的纹路,心下冷笑,面上却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抬起头,眼里尽是迷茫,“我爹为我好,他不会害我的。”
她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严氏疑惑,以为她不通事儿,愈发放柔了声音,“你爹为你好没错,你回过神也该考虑他的处境,村子里人多口杂,不能叫别人指着你爹的鼻子骂是不是?”
“不是有大伯大伯母吗?你们总不会眼睁睁看我爹被人欺负吧?”邱艳瞪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二善良,严氏心虚的一顿,哑口无言,肖氏大着嗓门插话道,“嘴长在别人脸上,我们能说什么?如今分了家,真开口帮你爹说话,别人反而会觉得我们多管闲事,艳儿,听你大伯母的,别应这门亲。”
肖氏见严氏帮她说话,也懒得惺惺作态,因而语速较快,快得严氏伸手拦她已来不及,看邱艳面色一变,严氏心知不好,邱艳从小到大最是听邱生的话,事情关系到邱生,哪怕她说的无力,邱艳也会细细琢磨番,二非方才那般云淡风轻,邱艳,存着目的,才委曲求全的。
果然,邱艳拉了脸,不满道,“二伯母张嘴闭嘴为我好,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二伯母尚且不能替我和我爹说两句话,我和我爹哪能指望你们,二伯母说得对,既然分了家,插手别人家的事儿就是多管闲事,既然如此,您有何苦来这边,外人知道了,不照样说您?”
肖氏面色一沉,“这哪儿一样?”
“哪儿一样?”邱艳似笑非笑的看着肖氏,“二伯母说说哪儿不一样?如果,沈聪真如大伯母说的那般,我嫁过去了,村子里谁敢说我爹的坏话?”
肖氏不明白为何邱艳脸色变得如此快,斜眼望着边上的严氏,后者垂着眼睑,神色晦暗,她心知是指望不上严氏帮忙了,调转视线,落到对面的何氏身上,后者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明显不乐意参与进来。
“好了,家里有诸多事儿忙,大伯二伯三伯五叔,您们坐着,我去喂鸡。”说完这句,她也起身站了起来,打开角落里的鸡笼,把鸡放出来,转而去灶房找吃的。
一大家子人被晒到一边,邱柱面上挂不住,怨怼地瞪了眼严氏,出声道,“四弟和艳儿忙,我们也回了,二弟妹说的对,分了家,万万没有管人家里事的理由,艳儿的亲事四弟做了主,我们当叔伯的,该帮衬的帮衬一把就是了。”
邱柱声音浑厚威严,肖氏不敢反驳他,悻悻然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的起身回了。
半日光景,她和沈聪说亲的事儿就传开了,惋惜的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邱艳不出门,对外人的反应毫无所知,邱老爹请了东边的陈师傅来家里做家具,邱老爹在边上打下手,邱艳照样过日子。
晨光熹微,稀薄的光刚透过纸糊的窗户,邱艳就睁了眼,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动了动身子,今日沈家来人,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
推开门,冷风拂面,邱艳身子直哆嗦,风卷着凉意,她些许泛冷,院子里,邱老爹正在收拾昨日陈师傅留下的木头,邱艳低低喊了声,邱老爹砖头,脸上扬着笑,“你再回屋睡会,天还早着呢。”
邱艳笑笑,借着不甚明亮的光进了灶房,灶台上的筲箕里,搁着好几样菜,旁边的桶里,一只鸡全身是毛的一动不动,隐隐能闻到丝腥味,走上前,才发现,砧板上尽是血,她闻不惯味儿,推开窗户,问邱老爹,“爹,您杀鸡了?”
邱老爹停下动作,回眸,望着她,离得有些远,邱艳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他低低道,“沈家来人,留他们吃顿饭再走,对了,待会我出去买肉,你三伯母会过来帮忙做饭,你把你三伯母的早饭煮上。”
邱艳说亲,家里没个妇人不太好,帮着做饭这种事本该由严氏主动说,可能心有顾忌,严氏肖氏避之不及,他心里不好受,邱艳是她们的亲侄女,竟不闻不问,连帮衬都不曾,对邱家几房,多少有些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