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生父,李泰双眼通红,死死瞪着辛哲,几名官员,都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辛哲没有理会李泰要吃人的眼神,走过来,蹲下身,翻开老将军的眼皮,查验了瞳孔扩散程度,又撬开嘴,扯出舌头看了看,是心脏骤停……猝死的?
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又在尸体上一寸寸翻找起来。
尸体肌肉紧缩,十指弯曲成爪,指甲没有泥灰,也没找到新鲜伤口,倒是老将军戎马一生,留下不少旧伤。
辛哲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刚要下刀,李泰闪电般探过来一只手,铁钳般死死捏住他手腕,“你要做什么?!”
“剃发。”辛哲手腕生疼,却没有丝毫表情。
“为什么?”李泰音调陡然提高,他和突厥征战数年,积攒了一身威严和杀气,此时展露出来,整个人的气势便如一把出鞘的刀。
“哪里这么多为什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辛哲不慌不乱,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更像是个老油条,“要不你来?”
李泰死死瞪着少年,不肯松手。
辛哲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是信不过我,我就离开,大不了不要你这一千两银子。”
李泰思虑一阵,“你好自为之!”松开手。
辛哲为尸体削发,之后一寸寸仔细寻找,仍然没有找到伤口。
“大逆不道啊,李老将军一世英名,死了竟被这小子侮辱!”有官员愤愤道。
李泰探手握住刀柄,已经在盛怒边缘,冷森森问道:“有什么结果?”
辛哲摇摇头,“不是外伤所致,”他看向满露凶光的李泰,“要杀我?等我说完了再杀也不迟。”
说着来到院中桂树下,抬起头,看向树上的那条灵蛇,嘴微张,舌头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频率振动,发出嘶嘶声。
盘踞在桂树上的灵蛇一脸惊讶,长舌分叉,快速振颤,以蛇语问道:“你会蛇语?”
辛哲点点头,以蛇语道:“奇蒙山诸犍是我的师父。”
“竟然是大妖诸犍的高徒。”灵蛇露出尊敬表情,微微颔首。
辛哲问道:“可有外人来过?”
灵蛇道:“有个男子来过,但将军不是被他所杀。”它看向翻倒的茶壶,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众人看不到灵蛇,只看到辛哲对着桂树,微微张口,模样有些呆滞憨傻。
辛哲低下头,紫檀木的桌子上放着一壶茶,茶碗打翻在地,凳子也倒在地上,根据府中丫鬟交代,老将军死前,正在这里喝茶。
辛哲拿起茶壶,一名刑部官员嘲讽道,“御医早就勘察过,茶里没毒。”
“都被喝了,自然没毒。”辛哲放下茶壶,低着头,突然说道:“有人来过这里。”
李泰一怔,连忙走过去。
辛哲拦住他,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看到这些脚印了没?这三只是军卒踩出来的,他们穿着制式马靴,脚底有防滑的花纹。”
又指着另一个脚印,“这只脚印较小,也浅,属于府中一名侍女。这两只脚印的主人,是个男子,高矮和我相仿,不过有些胖,至少有一百八十斤,而且是个瘸子。”
李泰皱眉,心想根据一个简单脚印,怎么可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但他见对方信誓旦旦,便把刀疤脸叫过来,命令道:“贺坚,去外面找找。”
刀疤脸领命而去,很就从外院拉着一个胖管事进来。
李泰对他有些印象,两年前,陛下即位不久,突厥可汗颉利率兵二十万直逼长安城,周边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这人便是那时卖身进将军府。
李泰皱眉问道,“你之前来过内院?”
胖管事吓的直哆嗦,“回大公子的话,小,小人的确来过,老爷吩咐给花圃浇水,小,小的便……”
李泰看着他的右腿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胖管事颤颤巍巍道:“前,前些天摔的。”
李泰摆摆手,亲兵将胖管事押下去,李泰看向依然站在桂树下的辛哲,神色凝重起来。
这少年不良人进来之时,所有仆役都跪在外面,他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管事,更不会知道他腿上有伤。
“这些东西,有经验的老捕快都懂一点。”辛哲解释道,“但这两只脚印,我看不懂。”
两只脚印偏大,应该是男子留下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