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花不知深浅,冲着绿光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铁钎子插进水里,嘶嘶声中,玉脸花花茎痛得扭曲,转眼烧灼为灰。
转瞬之间,水里又长出一枝棘刺玉脸花来。花枝轻摇,似在得意的笑。
“我自伤元神,不仅救不得她,还会搭上我自己。鬼面公子,黑沼灵地的人行事果然毒辣。”凰羽了然的说道。
鬼面大笑:“你不敢打伤自己的元神。因为你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当年你为了练成凤紫花冠,不就没管过那株千丝藤的死活?!”
那是凰羽心里的禁忌,又一次被鬼面提及,他的手恨得紧紧攥成了拳:“我练凤紫花冠最要紧的时候,黑沼灵地为了阻止我修炼,给千丝下了毒。今天你又用她来要胁我。鬼面,别再撩拨我的耐性。”
“明知道千丝的元神慢慢消散,你还是选择了继续练成你的凤紫花冠。说到底,你不够爱那株千丝藤罢了。我很好奇,百年前你舍了一个千丝,今日你是否还能舍弃这个小凡仙?”鬼面咄咄逼人。
一道红芒从水里射出,狠狠击在唐淼胸口,攸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全神调动着识海灵力的唐淼浑身一震,胸口传来股灼烧的火热。被符箓压制的灵力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激发,如海啸般直冲浮于识海上方的符箓金光。她没有意识的仰起了头,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鬼面你住手!”凰羽的绿眸浮起层恨意。他真没想到,鬼面真的对唐淼下手。他无奈的说道,“别伤她!”
鬼面冷冷说道:“为了个女人束手束脚,凰羽你凭什么和我争帝尊之位?没有实力,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我不会伤她,但我永远不会放了她!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她会是我对付你的利器,你说是也不是?”
“我不许你碰她!”凰羽脱口而出,额头青筋跳动,已是怒极。
鬼面愉快的笑了起来:“这个小凡仙又笨又蠢……倒是与仙界女子不同。我喜欢和你争,帝尊之位也罢,女人也罢。不如你进来和我斗一斗。赌一局,看看这次的比试谁能赢?”
“我说过放你离开了,你还想怎样?”凰羽怒极。
“我喜欢瞧你心疼的模样!就像当年看到千丝在你手下化为飞灰时。”鬼面放声大笑。
怒气与伤痛将凰羽的心撕得粉碎。他大吼一声,灵力召唤之下,树林里的树木哗哗作响,枝叶绿叶离枝射出,箭矢一般疾射进水泊。
嗤嗤声中,水泊被锋利的叶片划破了平静,溅起道道白色水线。一片血红色自水里泛出,很显然凰羽击中了鬼面。
棘刺鬼脸花瞬间盖上唐淼的脸,那些细密的尖刺险险挨着她的肌肤。鬼面喘着气说道:“你再打啊!”
凰羽心里一惊,颓然收了灵力:“你究竟想怎样才能放了她?!”
鬼面笑:“你要她平安,就替我把西虞昊从黑幽深渊引走。别耍花样!说不定我以后嫌她累赘了会放了她。”
凰羽没有选择,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赢了。鬼面,你也是堂堂黑沼灵地的公子。用这等卑鄙手段和我争,你能一直赢吗?她若在你手中受伤,他日我必踏平黑沼灵地!”
凰羽贪恋的看了眼唐淼,凤紫花冠托着他化为一道紫光,直冲云霄。
从高处看,黑幽深渊狭长的黑色地缝足有百里。
西地九重天仙境是美人,这条黑色地缝就是美人脸上一道令人惋惜的疤痕。
仙界如果不以四地划分,单以门派家族区别,重羽宫也称得上仙界的世家大族。凰羽清楚记得文字记载中黑幽深渊的由来。仙界四分前仙界之主上古神君吞噬仙家魂魄元神以延长寿元。众仙叛出仙庭,群起而攻之,仙界混战几百年后才裂土为四。
相传黑幽深渊便是上古神君最后元神消散之地。他的怨气与曾吞噬掉的仙家元神变成了杀不尽的怨灵,将此处深峡变成了阴森可怕的地方。
西地曾数次兴兵进黑幽深渊灭怨灵。怨灵仍生生不息,除之不尽。
“鬼面,你很强。元神受了重创也能逼得我不动手离开。”凰羽语气萧索。
看着这片深渊,想到自己历炼的东荒之地。相比较,东荒之地虽然荒芜却没有凶险。当初帝尊的确偏心于他,让鬼面来了黑幽深渊。换成是自己,要造出那片树林不会比鬼面做的更好。凰羽轻叹。
脚下青蒙蒙的雾气里传出几声怨灵的桀桀号叫声。凰羽升出种无力的感觉。想飞离这里,下面又似有根线绑住他的脚。
凰羽静静的立在空中,伤感的扔掉了攥在手里的一把断藤,默默的看着它们簌簌飘落。
“公子可有心事?”
熟悉的声音让凰羽心里涌出委屈,他猛然回头,看到一张慈爱的脸。
紫棕上仙看着立于空中衣袂飘飘的凰羽,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微笑道:“公子离宫这么久,可已有决定?”
凰羽没有回答,紧抿的嘴泄出倔强之意。
紫棕不经意的瞟了眼深渊,和声说道:“公子是重羽宫的希望。重羽宫七位长老都是看着公子长大的。谁都心疼公子,谁也不会逼迫公子。只是,还望公子以大局为重。”
凰羽脸上并无喜色,偏开头轻声说道:“难为你从极夜海赶来。西烛长老在营中幻身成我,我即刻回去不会引起怀疑。她在东荒于我有活水之恩,我担心鬼面……他行事果决狠辣,我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
他掉头飞向营地驻扎的方向,紫棕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