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与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什么看懂看不懂的,这回的事情就是个意外,别说的那么悬乎。”
萧氏是个凡事都喜欢把人往好处想的类型,但傅庆昭还多少有点脑子,怎会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对萧氏和傅新桐说道:
“别说我的话悬乎,记住道理就成了,这风筝在树上,底下全是小厮丫鬟,怎么就轮到桐姐儿爬上去呢?”
傅新桐感觉这还是第一次听傅庆昭说出这样的话来,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个不问世事的先生,虽说与商贾打交道,但那么多年也没能将他身上的酸劲儿去了,对人对事也和萧氏一样,不怀疑,不抗争,不抢夺,总之随遇而安,随心而为,所以傅新桐一直以为父亲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派,但今天这番话,倒真有些让傅新桐对他改观的意思了。
也许上一世,并不是傅庆昭天真,而是傅新桐自己天真,她小时候就天真的以为世上没有坏人,没有坏事,等到她意识到世界和她所想的不一样时,已经过了能安静坐下来听傅庆昭说话的时期。再加上,傅新桐自己要强,就算在韩家过的不好,也只往肚子里咽,并不想给父亲母亲增添烦恼,毕竟他们要在傅家应对这些豺狼虎豹已经够吃力了。
萧氏似乎还不能够理解傅庆昭的话,刚要继续发问,年轻有朝气的芳冉就走了进来:
“夫人,蔡嬷嬷求见。”
萧氏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芳冉在门口传话,自有小丫头去院外通传,自己则站到门边等候差遣,萧氏对芳冉招手,指了指傅新桐的膝盖,芳冉立刻就反应过来,走上前替换了萧氏的位置,让傅新桐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腿上,接替萧氏继续按揉起来。
萧氏低头整理了一番裙摆,傅庆昭见她有事,就往书房去了,萧氏坐在主位上,蔡嬷嬷进门之后,就笑眯眯的到了萧氏面前请安:
“夫人今儿脸色真好,这绾色的料子果真衬的皮肤红润了许多呢。”
蔡嬷嬷是萧氏的乳母,也是素商院的管事嬷嬷,平日里与萧氏回话最多的便是她,生了一副好口才,每每都能将萧氏夸赞一番。
萧氏笑得祥和,对蔡嬷嬷问道:“嬷嬷来所为何事?”
蔡嬷嬷这才正色回禀:“哦,就是上回与夫人说起的,要将府里的花木重新换过一遍,奴婢已经找好了合适的花坊,说这两天就能将替换的花木运来了。”
萧氏有些糊涂:“呃?将花木重新换一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蔡嬷嬷笑得慈祥:“夫人贵人多忘事,不就是那回夫人在院中赏花时,奴婢说的嘛,夫人怎的忘记了?”
萧氏依旧想不起来有这回事,蔡嬷嬷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语气夹带了些急促:“夫人忘记了也没什么,奴婢记着就得了,奴婢心想着,这不马上就是老太爷生辰了嘛,府里花木焕然一新,也算是个好兆头不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瞧了,定然是会高兴的。”
“可是……”萧氏话音刚出,就被蔡嬷嬷打断:
“夫人!奴婢都是为了您好,难不成奴婢还会害您不成?”蔡嬷嬷倚老卖老,对萧氏这般说道。
萧氏不善言辞,又怕蔡嬷嬷真的生气,赶紧摇手:“不不不,我自然知道嬷嬷的好意,可是……唉,我该做什么,嬷嬷直接跟我说了吧。”
听了萧氏妥协的话,蔡嬷嬷脸上又有了笑容:“这就对咯,奴婢一心为了夫人着想,这事儿办下来,定会让老夫人与老太爷对您刮目相看的。夫人只需同意奴婢去账房支取银子便是,回头账房来与夫人对账,夫人签押便是。”
萧氏最不耐烦的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刚要点头,却听见一旁传来一道稚嫩柔软的声音:
“娘,后宅之事不都是三婶在管嘛,府里替换花木这么大的事情,娘您做的了主吗?”
萧氏和蔡嬷嬷全都转头看向靠在软榻上的傅新桐,见她眼神明亮清澈,嘴角一抹天真的笑容看起来那样纯良,可她问出来的问题,却着实让萧氏和蔡嬷嬷都一愣。
两人对视了一眼,蔡嬷嬷在萧氏还未开口之前,就赔笑道:
“夫人是什么身份,府里什么事情管不得?就连三夫人管家,还不都是夫人您让出去的嘛,若是夫人您愿意管,还怕老夫人不把权柄交到您手中?所以……”
蔡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新桐给打断了:
“蔡嬷嬷此言差矣,之所以三婶管家,那是因为三婶管得住家,与我娘身份如何或是谦让不谦让没有关系,连我都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府里人若都像是蔡嬷嬷这般自作主张的话,那府里秩序岂不是乱套了?所以,这替换花木一事,蔡嬷嬷其实可以直接去和三婶商量,若是三婶同意了,那便再让三婶来与我娘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