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公正和严谨的,不是建立在你个人的评判标准上,按照你的逻辑,巩建刚对长宁高架堵塞有直接责任,那么长宁高架的设计者以及建筑工人就应该负间接责任,最后包括我和你都会对此事负责?”
“为什么?”
“如果长宁高架在修建的时候增加行驶车道,或者设计的时候有分流车道,那么就不至于发生拥堵,可修建高架的费用来自于我们的税收,最后责任会落到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因为我们交的税不够去修建可以预防交通事故的高架。”韩清逸和我对视,目光没有丝毫闪烁。“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该为这起惨剧负责?”
“你倒是挺能说。”我冷冷一笑。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法律的原因,按照法律去评判对错和过失而不是单凭个人的好恶和看法。”
我下意识瞟了一眼身旁的景承,他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对于我和韩清逸的交谈没有任何想要插话的意思。
“温秀玉,这个人你记得吗?”
“记得。”韩清逸点点头。
“她的档案上写着收受贿赂。”
“受贿罪是指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行为,温秀玉是一名教师,不属于这个范围,她档案中的受贿记录应该是学校内部的处分。”
“卷宗里温秀玉被法院传唤是因为涉及一起小学生跳楼自杀的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自杀的小学生当时是7岁,根据现场人证口供以及监控视频拍摄的画面能证明,死者是在没有被胁迫的情况下跳楼身亡,我们也了解到死者在自杀前被温秀玉因为迟到罚站,但她这个行为并不能判定为死者自杀的诱因。”
“不。”我合起韩清逸面前的卷宗。“我不是问你如何从法律层面去界定温秀玉,我想知道你个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不认同温秀玉的行为,她带有主观情绪处罚迟到的学生,并且还煽动了其他学生对死者进行言语抨击,作为一名未成年的孩子无法承受过重压力而选择轻生,在这件事上温秀玉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身子慢慢靠在椅背,目不转睛打量面前的韩清逸,想起秦沈峰对血月的侧写。
……罪犯性格内敛、谨慎、稳重和擅于自我控制,有稳定的工作并且能为其带来一定范围内的权力,而这种权力具有权威和公信力,因此血月应该是一名从事文职的公务员,由此推断血月年龄应该在30-35岁之间,未婚、独居长期接触和律法相关的事情……
似乎侧写的每一条都和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谋而合,但她的回答却滴水不漏,我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景承还是没有动静,也想连他都无法看出这个女人的破绽。
如果韩清逸就是血月,那么她将会是我接触过所有罪犯中最镇定的嫌犯。
“这里有十七份凶案档案,警方用了长达二十年时间才找到这十七名受害者的共同点。”我决定单刀直入。“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韩清逸翘起腿处变不惊看着我,她没有问似乎知道我会告诉她。
“这些人都在同一处法院接受过调停和案件审理,而负责记录案件的人就是你。”
“你想说什么?”
“这些受害人还有一个特点,他们因为不同的事都造成了严重的事故和伤亡,但因为法律的条款无法对其定罪,导致这些人都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比如谷宝田被无罪释放,但他的行为去造成两名女工遇害,还有巩建刚的酒驾,三年有期徒刑在三条人命面前显得太苍白和可笑。”我拍了拍桌上堆积的卷宗。“其他人和他们一样,这十七名受害者没有得到相应的法律惩罚,所以有人决定自发正义,僭越法律对他们实施判决,因此在短短五年时间内,这十七人相继遇害,而和他们都有接触的就是你!”
“你是警务人员应该知法懂法,你刚才的言论已经对我构成诽谤和诬陷,我要求见你的上司并且以法律程序起诉你。”韩清逸竟然没有半点惊慌。“如果你手里有证据,我见到的应该是逮捕通知书而不是坐在这里交谈,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恶意揣测中伤就是犯罪,按照规定你可以传唤我24小时,时间一到我们法庭上见。”
我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嫌犯,刚想开口时发现景承拍了拍我肩膀,他嘴角挂着神经质的笑意,看见他笑我就放心了。
景承慢慢坐直身子,在韩清逸面前竖起一根指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