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是否还是这般想法?”
尚云庭面色赧然,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心下惭愧之故:“就算我想当,也得通过正途,你说当就当,你以为你是皇帝吗?”
郑殊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清朗笑声越发肆无忌惮,直引得其他客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良久他才止住了笑,手持筷著轻轻在碗沿一敲:“只要没人揭发,谁会知道你其实不是真正的县令?”
尚云庭面露犹疑:“这……可行吗?”
“我怎么知道?”郑殊长眉一挑,薄唇挑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或许吧。”
“对了,”酒过三巡,他见尚云庭已经熏然欲醉,便从衣襟中取出一封文书来,轻轻放在他对面:“这个给你。”
尚云庭面色微红,凝神片刻才认出来这是申请新县令的文书。
他微抬眼眸,对上郑殊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他:“原来你一早就在算计我了!”
郑殊笑着摇头:“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是帮你,怎么能说成算计呢?”
尚云庭也笑,仿佛是尚云倪死后,第一次见他发自真心的笑容。
半晌,郑殊站起身来:“我们早点回去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顿了一顿,他自言自语道:“奇怪,今天怎么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回到县衙之中,月影早就等候在门口,见到郑殊过来,便急忙扑到他的身前,抱着他,未曾出声,眼泪便掉了下来:“公子!”
郑殊蹙眉看着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怎么了?”他定了定心神问道。
“夫人她……夫人她……”月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憋了好半天都憋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到底怎么了!”郑殊越发焦急起来,略微提高声调,盯着她吼道。
种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中升腾起来……
见月影六神无主的模样,他索性袍袖一甩,昂首阔步走回县衙之中,只听见从一处客房内传出了程无漪痛苦的尖叫声。
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又紧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朝着月影问道。
“奴婢和夫人正在准备明天的餐食,突然……突然夫人被绊了一跤,然后就这样了。”月影慌里慌张地说着。
郑殊剑眉一蹙,忍不住想要责备她几句,可现如今程无漪已经在产房之中,多说无益。
尚记医馆的产婆们都聚集在衙门之中,程无漪抓着从床上垂下来的两条布巾,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透,湿湿亮亮地贴在她又尖又小的脸上。
而此时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沐浴在水中,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郑殊站在门外,也无法进入产房,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
屋中人影攒动,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产婆们七嘴八舌的交谈着,可这声音就是无法准确地传到她的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