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强与王公公相视一眼,不由得笑了。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看样人家是真的按照打发贼寇的标准来打发自己了。
没奈何,吕汉强走上一步,给这位硬气的县丞施礼,那县丞对这个五品大官给自己的施礼,却是爱答不理的,反倒是将脖子梗了一梗,干脆就摆出要杀要剐随便你的神情。
不过这个样子倒是更加获得了吕汉强的好感,从这点上,这位老县丞是有担当的,更说明他们这县里的官员还算爱民的,因为他宁可得罪上官也不愿让官军进城扰民,岂不正是这个注解?
吕汉强就再次施礼,笑着道:“这位老大人,本官吕汉强这厢有礼。”
“吕汉强?请恕下官孤陋寡闻。”这县丞就拿出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请大人回转您的大营,约束您的部属不要滋扰百姓,下县所承诺的犒劳一定如数送到,那道****所需,还请大人带队早早上路的好。”
吕汉强忙解释道:“贵县丞,本官这次来是打算常驻,不想走了。”
吕汉强这么一说,那老县丞当时一愣,转而面色苍白,在转而血红。
面色苍白是他认为这下平陆有难了,因为你无论如何县城不能老关闭城门吧,那百姓也不堪,而一旦县城打开,那官兵就会如蝗虫一般蜂拥而入,在加上自己这次与他会面,所作所为是将这个大官彻底的得罪的狠了,恼羞成怒的报复是避免不了了的。
但转而血红,是因为他要拼上一拼,为平陆百姓拼上一拼。
当时整衣昂首“对不起,我没有接到上峰有司衙门传来的公文说要有大军常驻本县,既然这样,国朝自有法度,我虽然没有直接上奏皇上弹劾你的权利,但我依旧要拼上一拼,上府城,上太远,请有司弹劾你擅自更改训令的大罪。”
吕汉强就感觉自己的头上瀑布一般的汗水在流,这倔老头怎么就一定要认为自己是混蛋的官军,前来扰民来了呢,这还越解释越不清楚了。
没奈何,只得再报家门:“本官,奉旨钦差,来平陆公干,还请老大人开城,让我们与贵县县尊相见接旨。”
这下这个老县丞算是彻底的傻眼了,奉旨钦差来到平陆,这是古往今来的第一次,其他好说,这拒绝钦差入城便是借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啊,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候吕汉强突然灵机一动,一把拉过来身边看热闹的王公公。
王公公正看吕汉强尴尬过瘾,没想到一项暴脾气的吕汉强吃瘪吃到这种程度,竟然依旧温言细语,这要是搁在往日,拳脚上去拿是必然,看来吕汉强这兄弟还是讲道理的,不错,不错。
“老大人,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宫中的王公公,是张皇后身边总管,这次随本官前来,他是做为监军的身份来的。”
那老县丞闻听张皇后三个字,当时眼睛一亮,因为在这大明,张皇后的贤德名声是如日中天,大明百姓对张皇后的爱戴甚至比当朝两代皇上还要高,吕汉强打的就是这张牌。
同时报出王公公是自己监军的职务,更是有其含义。
在这个时代,百姓还是信任皇上的,一切的害民乱国的政令,大家都愿意算在各级官员的头上,他们都愿意相信,这主要是下面的奸佞蒙蔽了皇上才出现的,一旦这样的事情上达天听,那一切就都会得到改正,那些奸佞就会受到法办,大明就会中兴,因此即便是在魏忠贤当政的时候,大家在内心里也对监军太监抱有希望好感的。
那老县丞赶紧趋前一步,盯着王公公追问道:“这位王公公,您真的是张皇后身边总管?您真的是监军?”
王公公没想到吕汉强用这个办法来为自己解套,但自己既然出来了,那只好如实答应。“咱家的确是张皇后娘娘身边亲随,这次随吕大人来,也是向了解下民情——”
“小臣平陆主簿王焕,恭请皇后娘娘圣安。”还没等王公公说完,那个老县丞已经咕咚跪倒,冲着王公公施行三拜九叩大礼,虽然身子单薄,又在这城外,却做的一丝不苟,那种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王公公忙肃容站立,朗声回答:“娘娘圣安。”
老主簿再次站起,再次整顿衣冠,再次拜倒:“下臣恭听圣训。”
王公公再次回答:“克勤克谨。”
老主簿再次站起,再次正冠再次跪倒:“愿服永寿。”
王公公再次回答:“国泰民安。”
这是一套娘娘懿旨的对答程序,两个人就在这荒郊野外做的一丝不苟,可见张皇后在百姓官员心中的威望地位。
一套礼仪结束,那老主簿躬身延请:“下官能得娘娘天彦消息,诚惶诚恐,还请公公如城,让合城父老得闻娘娘教诲,请。”
王公公将拂尘一甩冲老主簿微笑点头:“老大人请。”然后二人欢天喜地的就往城门处走去,当时吕汉强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想起来:“啊不对啊,我是主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