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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阳光。
喷泉飞溅出的水花被折射出晶莹七彩的光,哗啦啦的水声,伴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
因为是正午时分,广场上的人们变得很少。
尹堂曜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他伸开双臂搭着椅背,眼底中有些光芒若隐若现。那露倚着他的胳膊,抬头对小米娇声说:
“对不起哦,今天是你和曜约会的日子,原本我不该出现的。可是……曜说他好想我……我……我只好……”
长椅上已没有多余的空间能让小米坐下。她一个人站着,薄纱的浅绿吊带裙在清冷的阳光下显得分外单薄。
“没关系。”小米打断她,静静凝视尹堂曜,“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说完,她转身离去,心仿佛被某种冰冷锐利的东西狠狠划过。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
尹堂曜握着她,挑起眉毛,鼻翼钻石闪出邪魅的光:
“不开心?”
小米深呼吸,摇摇头:
“没有。”
“那么,你很开心?”
“是。”
尹堂曜仰头大笑,眼底冰冷不带丝毫笑意:“我带其他女孩子来跟你约会,你居然还说开心?小米同学,世上还有没有比你更虚伪的人?”
“有。”小米瞅着他说。
尹堂曜微怔。
小米的笑容象天使一样可爱:“我不虚伪。跑万米,写论文,都是为了让你开心。约会也是,你喜欢这条裙子,虽然很冷我也穿给你看。你喜欢那露,想要跟她在一起,那就和她在一起好了。只要你开心,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好冷。”
那露搓搓肩膀,打个寒战。哇,杨可薇总是骂她说话肉麻,真该让她看看这儿还有说话更肉麻几百倍的。
“好!”尹堂曜淡淡点头,“说的真是精彩,让人感动。”手上一使劲,小米跌跌撞撞被他拉进怀里。
尹堂曜左臂搂住那露,右臂搂住小米,大笑:“那就三个人一起约会吧,多热闹!”
那天,从广场经过的路人无不惊讶地再三回头去看。一个少年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亲昵地搂住两个少女!一个少女依偎他怀中如露珠般娇怯,另一个少女背脊挺直如秀竹般清爽。
现在的孩子们啊,真是放荡不羁。
“曜,谢谢你哦,午餐吃的好棒,最喜欢那道地中海鲜鱼汤,唔……又精致又美味!”那露对尹堂曜甜甜地笑着。
“喜欢就下次再去。”
“啊!”那露高兴地在他面颊吻一下,好喜欢在法国餐厅用餐,店里装饰、气氛、餐具、食物、服务生都是一流品味的。她轻瞟一眼尹堂曜右侧的小米,看到小米的手握成拳紧紧贴住胃部。
“小米啊,你吃饭了吗?”她装作关切地问。
“没有。”
胃部在抽搐,小米的额角沁出点点虚汗。
“哎呀,那怎么办好呢?可是我们已经吃过了呀。”那露笑眯眯地说,脑袋亲密地偎在尹堂曜胸前。
小米望住广场远处一家超市,站起来,说:“我去买块面包吃就好。”必须要吃东西了,否则会晕倒的,她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尹堂曜帅帅地坐在长椅里。
他没有说话,眼底始终有种难以捉摸的暗光。
“啊,曜,我忽然很想吃冰淇凌哎!”那露咬住手指,对小米娇笑,“可是……我不想走路了嘛,也不想曜替我去买……可是……好想吃哦……小米……”
小米闭一下眼睛,吸气:
“好,我帮你买。”
“谢谢!店子在那边——!”那露手指伸出,冰淇淋店在广场北面,有面包卖的超市在广场南面,“快点回来啊,我好想立刻就吃到。”
正午的太阳一点也不温暖。
冰淇淋拿在手中有种刺骨的冰凉。
当小米用最快的速度将冰淇淋买回来的时候,体内阵阵寒意已经使她的双手有些发抖。而尹堂曜和那露却离开了长椅,两个人站在喷泉旁看水花伴着音乐飞溅。
“抱歉哦,冰淇淋我不想吃了,”那露扭头对小米眨眨眼睛,“你吃好了,不是很饿吗?”
“哦。”
小米低头看看冰淇淋,走过去,将它扔进垃圾桶。
那露表情僵住,她看一眼尹堂曜,终于忍住心里的火气,爱娇地倚在他身边说:“喷泉是最浪漫的地方呢。”
尹堂曜挑眉。
那露接着说:“传说只要把硬币投进喷泉池中,然后许愿,愿望就可以实现。”
尹堂曜勾一勾嘴角。
“曜,你不相信吗?”那露跺脚,“很多很多人都相信呢,所以每个喷泉池子里都会有许愿的硬币。”
“硬币,最高币值是一块钱吧。”
“是啊。”
“也就是说,那些许下的心愿只值一块钱。”
那露张大嘴巴。
尹堂曜满不在乎地站着,唇边勾出嘲讽的笑:“只值一块钱的心愿,实不实现有什么重要。”
“不应该那样说。”
小米望着喷泉池里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明亮地闪耀。
“当硬币缓缓沉入水底,就像一个美好的心愿被珍藏了起来。当有太阳的时候,硬币在水底也会闪出小小的光芒;当喷泉快乐飞溅的时候,就好像硬币中的心愿也在歌唱。或许,只有硬币是无法让心愿实现的,可是,当你把它投入喷泉就有了希望,为了这个希望,你会去努力去加油,然后,心愿就会真的实现了。”
尹堂曜凝视她,半晌,冷笑:
“是吗?那我也许个心愿。”
他从裤兜掏出钱夹,里面只有钞票和银行卡。那露急忙打开自己的包包:“我有,我给你。”
尹堂曜挡开那露拿着硬币的手,从自己的鼻翼将钻石取了下来,手指一弹,钻石在空中划出炫目的光芒弧线,在晶莹跳跃的水花中飞入喷泉水池。
“曜!钻石……”
那露掩嘴惊呼,自从圣榆见到尹堂曜,他就一直戴着那颗钻石,三年来从来没有取下过。
“钻石的心愿可以实现吗?”尹堂曜问小米。
“只要努力,什么心愿都可以实现。”
“我不相信。”尹堂曜声音低沉。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 小米眼睛清澈,望着他说,“直到——上天硬生生将我的幸福夺去,让我的生命无法呼吸之后,又悄悄还给我一个奇迹。”
旁边的那露却再也无法容忍尹堂曜和小米这样旁若无人地对话了,她挤回到尹堂曜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甜美地对小米笑:
“嗯,我相信奇迹会发生在你身上哦,因为真是很少见到象你一样脸皮厚厚的女孩子了。整天缠住曜,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在努力加油希望能够实现接近曜的心愿吗?”
尹堂曜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一下:“吃醋啊,有女孩子疯狂喜欢我,你应该觉得骄傲才对。”
那露娇笑:“才没有呢,人家只是觉得小米太疯狂,怕她是精神病就糟了,要是伤害到你可怎么办!”转头,她盯着小米,“是不是啊,小米?”
小米咬紧嘴唇:“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那露目光冷冷,“那以后还要这么缠着曜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厌,你没有自尊吗?不会觉得害臊吗?”
小米闭上眼睛。
纤细的睫毛剧烈颤抖。
她说不出来话,她也知道自己很讨厌,可是,她只想——留在他身边。
尹堂曜冷冷地打量脸颊潮红的小米,忽然一把将她搂到怀中,贴近她的耳朵,呵气说:“你喜欢我?”
小米怔住。
“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尹堂曜笑容有些邪恶。
这句问话……
小米的泪水顷刻间涌满眼底。
“我会永远喜欢你。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即使我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我依然会爱着你。”
泪水缓缓漫下面颊。
她轻声回答他。
“啪——”
一记耳光甩到小米脸上。
那露鄙夷地瞪住她:“说你不要脸,你还真更加不要脸了!”
尹堂曜也怔了怔,他的手在小米肩头略微一颤,然后,他又恢复漫不经心的笑:“知道我刚才用钻石许了什么愿吗?”
小米的面颊痛得火辣辣,她开始咳嗽,身上的最后一份力气也在消失中。
“我许愿,让你再也不要死死缠住我。”他恶意地吻住她滚烫的耳朵,低声说,“女孩子象莫名其妙的牛皮糖,很恐怖很讨厌。”
小米身子僵住,脸色苍白。
“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了——”尹堂曜用手指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放进嘴里尝一尝,嗯,凉凉的,咸咸的,“被人这么强烈的喜欢,感觉蛮新奇,要不然,咱们就试着交往一下好了。”
“曜!”
那露尖叫,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有了。
“可是,怎么办,”尹堂曜笑容坏坏,“钻石已经投进喷泉池里,我又不想要那个心愿了。”
小米身体难受得已经很难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
“帮我把钻石找回来吧,”他吻一下小米苍白干裂的嘴唇,“找回来钻石,我就跟你交往一个月。”
“曜!你说什么?!”那露又一声尖叫。
小米慢慢抬头,望着他,嘴唇有些苍白:“不用,不是要做你的女朋友,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可以让我守护你,就会觉得很幸福。”
尹堂曜挑眉:“哦?一听说要去池里找钻石就害怕了啊,不是什么都可以为我做吗,只要我开心。那就去把钻石给我找回来。”
那露看看尹堂曜,又看看喷泉池,忽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忍不住笑起来:“是呢,小米快去啊,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的话,到水里摸钻石还不是轻轻松松?”
水池的直径有将近二十米。
喷泉飞溅湍急的水花。
水很深。
出奇清冷的阳光粼粼照耀水面,一股寒意会让每个经过的路人硬生生打寒战。池面被溅入的水花荡起层层涟漪,池底有些什么东西根本看不大清楚。
尹堂曜高高帅帅的身子,在阳光下居然沁出冷冷的味道。
他抬起小米的下巴:
“怎么,怕水太凉,不想去吗?你的喜欢原来只有喷泉池那么浅吗?”
小米握紧双手,她面色苍白而声音虚弱如丝。
“找到钻石,你会开心吗?”
“会,我会很开心很开心。”尹堂曜淡漠地说,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她。
…………
……
她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晃,眼睛贼亮贼亮。
“我要看雪!”
“雪?”
他苦笑,修长的身子被她晃得快要散掉。阳光明媚的四月,忽然间要去哪里看雪呢?
“我就是要看雪嘛,”她兴奋地说,“让雪花轻轻飞扬,晶晶莹莹飘舞在我身边,漫天都是飞雪,我在雪花里轻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会很浪漫对不对?!”
“小米,你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冬季恋歌啦!裴勇俊就在雪里……他那样微笑……在雪里旋转微笑……哇,太迷人太浪漫了!”
他就知道。每次只要她看了韩剧哪个唯美的场面,就非要也模仿不可,说是那样做就可以更深刻地感觉到故事里的爱情。
“不管嘛,我就是要雪……翌……”她又开始摇晃他,“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等毕业以后,我带你到瑞士去看雪好吗?听说那里的雪很美。”他温柔地说。
“不要!”她嘟起嘴,“人家现在就要看!”
“小米……”
“翌……”她哀求,“好嘛,求求你啦,小米知道伟大的翌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小米最崇拜翌了!”
“看到雪,你就会开心吗?”他笑着叹息。
“是!是!”她拚命点头,“我会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她两眼放光,抱紧他的胳膊,“翌,你有办法了对不对?哇,我就知道翌最喜欢小米了!翌什么都会答应小米的!”
阳光灿烂的清远校园。
她笑声串串如风铃,他眼底满是宠腻,两人笑着抱在一起,好像所有的阳光都跳跃在他和她身上。
过往的清远学生们虽然早就知道他和她是学校最著名的校对,但是看到这么缠绵的场面也忍不住一再回头去看。
她的脸颊红扑扑。
他凝视她,突然飞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她怔住,脸“腾”地涨得更加通红。她羞涩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脸也粉红起来。他微笑,拉住她的手在校园的林荫道大步奔跑。
林荫道两旁的树叶欢快地哗啦啦响。
她的心跳得比树叶还要欢快。
他拉着她跑。
跑过操场。
跑过镜明湖。
跑过人文学术交流馆。
他停下来,微笑:“看啊,樱花。”
这是校园里的樱花大道。正是花开的季节,如霞的樱花和着嫩绿的树木,形成浮动的花海。阳光穿破云层,把白皙的樱花映衬得晶莹剔透,淡淡的润色,丰韵的肌肤。当风轻轻吹过,一片片粉红近乎莹白色的花瓣,从树梢缓缓的飘落,缓缓的在空中曼妙的飞舞。
好美的樱花啊……
飞舞轻扬的樱花如雪般梦幻地飘落下来……
小米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微笑。
她轻轻旋转。
在落樱如雪中,她旋转微笑像个天使。
樱花纷纷飞落,花瓣的雨,花瓣的雪,樱花树下的小米快乐地拥抱着四月里最美的花雪。
“啊!裴翌在树上!”
几声惊呼从樱花大道响起。
小米睁开眼睛,呵,她顿时笑得比樱花还要灿烂。原来是翌爬到了那棵樱花树上,他坐在树梢,轻轻摇晃树枝,让花瓣温柔地飞落。
他对她微笑,眼神无比柔和。
一阵又一阵樱花的雪将树下的小米装扮成最美丽的樱花公主。
而裴翌——
却因为私爬树木被记了一个过。
“你开心就好。”
他从保卫处被训出来后,抱住等候在外面有点歉疚的她,微笑着说。
……
…………
五月底却异常清冷的阳光,空气中涌动着寒流,小米穿着浅绿薄纱吊带裙,她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咳嗽压抑着自唇角逸出,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颧骨有两抹病态的潮红。
她深深凝视尹堂曜。
双手握紧,握成拳头,深深吸气,让这一口气深深深深沉入心底。只要从喷泉池找回钻石,他就会很开心很开心吗?微笑从小米唇边静静绽放,然后,她的呼吸变得很轻。那,就让他开心吧……
“有人跳进喷泉池了!”
广场上忽然有路人惊呼!听到的人们惊讶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一米深的喷泉池里,一个绿裙子的女孩儿在水里艰难地走着,飞溅的喷泉从她头顶灌落,裙子湿透,薄纱湿漉漉地贴在女孩儿身上。她的身子象在发抖,抖得众人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倒下。
阳光下。
喷泉里。
女孩儿被冰冷的水冲打。
她浅绿的身影忽然很像一株要被暴雨冲走的小草。她弯下腰,像要是在喷泉池底去摸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她摸得很仔细。每当她弯腰入水,就好似水面要将她吞没了一般。
水……
好冷好冷……
小米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白花花的阳光,白花花的水,到处是水,到处是冰冷。她只有靠手指在水底去摸,小小的,小小的钻石啊,你在哪里,出来好不好。呼吸灼热而断续,喷泉溅落的水花带着强大的力量,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水,她睁不开眼睛了,身下的水也一波一波剧烈地摇晃。
小小的,小小的钻石啊,你在哪里……
小米把身子潜入水底。
水波轻轻将她的裙子飘起,她短短湿湿的头发也被水波飘起,手指在冰冷的水底摸索……
小小的,小小的钻石啊,你在哪里……
当小米跳进喷泉池的时候,溅起一朵水花。
水花溅湿了尹堂曜的手背。
他的手松松的漫不经心地垂在腿侧,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忽然轻轻一颤,努力将它放松,然而,手指又一颤,手指慢慢收紧。他呼出口气,想要嘲笑,可是,手指已经僵硬成了拳。
当水花在尹堂曜手背风干很久以后。
喷泉池里,小米终于站直身子,她挥手,水花自空中透明飞溅而落,白茫茫的水帘中,她喜悦的笑容却仿佛透过空间的距离直透他的心。她对远处的他挥手,喊些什么,可是水声太大,听不清楚。
尹堂曜向前走了几步。
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就已经绕走到喷泉池边,对湿淋淋的小米伸出他的手。
水声哗哗的响。
小米湿漉漉站在水中站在他的面前,她狼狈得像一条刚跳出水面的鱼,水滴答滴答在她全身流淌。
尹堂曜的手在半空。
望着他的手,她怔住,抬起头,瞅着他,虚弱的笑容静静在唇边绽开。然后,她也伸出手——
两只手靠近……
手指接触到手指……
她的手指冰凉……
他的手指火热……
正这时,小米突然直挺挺地后仰栽倒进水面,“砰——”,巨大的水花狂涌出喷泉池!
*** ***
医院里满是人,走廊里乱哄哄。医生护士们走来走去,看病的人们走来走去,来慰问病人的人们走来走去,病床推来推去。戚果果和成媛气喘吁吁跑着冲进医院,从一个个挡住路的人身边冲过去,冲上三楼,冲上三楼西头,冲进302病房。
病房门被她们一下子推开!
“小米!”
戚果果冲进来大喊。忽然接到电话说小米在医院,要她们过来,没说清楚为什么住院,也没说清楚情况到底怎么样,电话就断了。赶过来的这一路上她和成媛紧张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门关上,成媛看到病房里没有医生,也没有很紧急的抢救设备,一颗心慢慢落下,知道小米的情况可能没有那么危险。
戚果果扑到病床前,连声喊:
“小米!小米!你怎么样了?!”
小米静静躺在病床上。她的短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嘴唇有点发紫,她沉沉地睡着,左手握得很紧。
吊瓶挂在床边。
液体滴答滴答顺着软管流进她细瘦的右腕,腕上似乎有一道不知被什么划伤的印痕。
“小声点,她在睡。”
成媛轻声说,把焦急的戚果果从病床前拉远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