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爹啊。”小孩答得脆崩崩的。
“哎哟哎哟,小白眼狼,哀家对你多好,可没见你舍得送哀家那么好的东西,你这没见面的爹这么好待遇啊。”
“太后~太后~那是我爹爹嘛。”
“好好好,都依你,让你拿皇帝的东西去讨好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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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作甚这么宠他?这沂水老先生的砚台世间一共还余不到五块,孤这么多年才得了这么一块。”宗兆帝低声抱怨,“年纪不大,眼界不小,多大个人看一眼就晓得这青石岩是好东西,磨了孤几回没搭理他,他就去磨您,上回他跟云儿打架您为了哄他说把这砚台等他入学就给他,孤还觉着也许过段日子小孩子忘性大也就忘了,今儿竟然还提前要了,母后啊,你看看他,平日里上房揭瓦,横行霸道的,再不管管不行了,长大了不晓得还要怎么无法无天,养废了心疼得不还是您老么?再说,他这么胆大包天不就仗着您宠他么?您就放放手吧,啊?”
太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回头看了看门口,紫色的小人蹲在门口看飞舞的蜻蜓,并没有关心房里的事,转过头瞪了一眼皇帝:“不就一块砚台,说什么不成器的话,你只管说这砚台怎么来的?还不是倾儿他老子缴来的战利品,人家旁的又得着你什么了?不还是孩子有孝心,想着拿砚台讨了素未谋面的爹爹的欢喜?人家为什么长这么大没看过自己父亲一面?为的不还是皇帝你的江山,为了我们西罗!别说一块砚台,上房揭瓦,人家就是拆了皇宫摔了玉玺,说不好听的,咱们姓程的都得笑着说有本事!”
宗兆帝脸色铁青。
太后冷着脸:“哀家知道你一直不喜倾儿,因为他不怕你,他的眼神太干净太直接,他敢问皇帝你为什么不上朝不批奏折,敢问你为什么不像说书的故事里的皇帝那样文韬武略!”
“母后!”宗兆帝脸红脖子粗,被人揭短的尴尬让他作为帝王十分恼怒。
太后黯然下来,声音也开始模糊:“哀家知道,更因为,三年,苏靖都没回来过一趟,因为,苏靖还有了别的儿子,哀家都不敢告诉馨儿,苏靖将那个害得他们夫妻决裂的女人养在身边,将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不敢告诉馨儿婆婆,她的儿子背信弃义,馨儿也做不久他们苏家媳妇了。皇帝啊,哀家愧对馨儿母子啊,你不看在苏靖面上,也看在母后份上,就不能多疼疼倾儿么?他是个好孩子,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
“啊!”外面的小人突然惊叫一声,“太后,有蝴蝶,好多的蝴蝶。”
宗兆帝从窗口看出去,就看到梳着包包头,肉嘟嘟的紫色小人扑棱着跑到花台子里跳着抓蝴蝶,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刺眼得厉害。
“孤,晓得了。”宗兆帝别开脸。
“皇帝你也别恼倾儿,他打出生就没见过父亲,这么些年也是把你当成父亲的,为了引起你的注意问了那许多大人似的问题,却不晓得只会让你更不喜,你不稀罕他也罢了,哀家只盼日后你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太后拿走了砚台。
跑到花丛深处的小人儿慢慢停下来,蹲到地上,抠着满是花瓣落叶的泥土,小脸鼓鼓的,红着眼,皇帝伯伯不喜欢自己,不管自己怎么引起他的注意,皇帝伯伯还是喜欢程云多一点。
从没见过父亲的小人儿,下意识会将接触最多的宗兆帝当做父亲,可是,这个父亲也并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