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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果真留了下来。

他将艾文软绵绵的手半托着放在掌心，就这样在床边坐着。寝殿内十分静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很轻的香味，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将花瓣磨成了细粉，扑洒在殿内的各个角落。艾文只能顺着光线描摹理查德的侧脸，他的嘴唇很薄，眉毛也过于凌厉，深邃的面容好像太过于冷冽，令人有些畏惧。

或许只有很少的时间里，他才会将锋芒和淡漠藏起来，露出温柔的一面。

理查德坐在床边，肩膀稍微松懈了些，他的坐姿和仪态都无可挑剔，虽然略显疲惫，但颇具有王室的修养。然而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也并不舒服，腰间没有支撑，又怕床的一边凹下去一块，需要静养的人躺着难受。

艾文周身都是理查德的气息，有些餍足地眯了眯眼睛。他力气不大地捏了捏理查德，像是剪了指甲的小猫用粉嫩的爪子划了划衣服：“你坐在椅子上吧。”

理查德说：“没关系。”

于是艾文便又摇了摇头：“这么坐着太累了。”

理查德捏了捏他的鼻子：“再闹我走了。”

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他还是站了起来，将床前的软椅拉近了些，坐了回去。艾文睡意去了些，但还是有些乏力。理查德在身边，他便想询问马车上那刺客的事情，让自己精神一点。

然而理查德并不透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说：“等你休息好了再说。那人现在关在地牢里，侍卫也还没有审出结果。”

“别用刑太重，他应该掌握了些重要的线索。”艾文有点担忧地说道。依他对理查德的了解，这刺客敢趁人之危偷袭自己，那么理查德即使在他面前温声细语，背后也绝对不会轻易就放过那人。

于是他又依旧不太放心地补了一句：“不要因为私人恩怨耽误了事情。”

“没关系。”理查德看了他一会儿，又亲了亲他的额角，“我心里有数。”

对方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不自然，艾文凝视了他半晌，想在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塞班很安全，”理查德说着，“不会有人敢擅闯王宫，王城那边我已经派人传信给陛下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艾文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理查德则继续说道：“倒是陛下那边给我的回信，提到之前的刺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好像松口了。”

“他说了什么？”

“具体的原因和幕后主使还不清楚，但重要的口谕通过信件传达，陛下可能还是有些忌讳。等到事情水落石出，陛下自然会派遣心腹前来塞班传达消息。”

“那么陛下现在如何....”

理查德有些不耐地打断：“再问我真的走了。”

他起身，作势要离开，却没将艾文的手放开。

艾文连忙勾住对方。

“别走，”他有些讪讪地说着，“我不问了。”

艾文当然也知道他不会真的就这样离开，但理查德的神情不太好看，锐利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听话的孩子。

于是艾文的指节蜷了蜷，乖乖地将绒被拉上了一些，将眼睛阖上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醒了以后便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整日整夜地昏睡，但是没想到身体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加疲惫，只不过一会儿睡意便像海潮一样涌了上来，将他紧紧包围了。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发现理查德居然还坐在他身旁，手里捧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