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芷摸了摸脸:“我妈清醒的时候,总说我这张脸生错了,我不应该从她的肚子里生下来,我这张脸,应该生在富贵人家里,可是这些,我能控制得了吗?”
“至少你发现了这张脸有点可用之处。”
迟夏说:“你意识到,那些你反感的人,其实可以为你所用,你可以利用你的柔弱,你的眼泪,你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很多人都会为此趋之若鹜。”
“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上,大多数人都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脸对她带有偏见。”
陆宁芷说:“男人对此趋之若鹜,女人对此指桑骂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会看她的内在。”
“那陶翰属于哪一种?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里,你唯独选择了他?”
陆宁芷盯着杯子,有那么一会儿,迟夏见她微微垂着头,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一分钟后她抬起头:“如果我说,陶翰也侵犯过我,你信吗?”
迟夏眉头一拧。
“如果你们对他有过详细调查,会发现他履历出色,他的老师,朋友,邻居,同事都对他赞誉有加,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在一个少年最叛逆的时候,他对我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迟夏给两人续茶:“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二退学前一个月。”
说起旧事,陆宁芷风轻云淡:“迟警官,我无法控制我这张脸要怎么长,但如果有人可着你欺负,你会如何?”
“是我的话,加倍打回去吧。”
迟夏顺着她的话:“所以你想除掉你爸的时候,你选择了陶翰的家庭,那时候,有人帮你吗?你又为什么选择当时放过他?”
“可能因为还有一点良知?”
陆宁芷笑了笑,没有回答迟夏第一个问题,只道:“,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我连脑子都不想动,朝九晚五,忙于工作和生活,我就这点追求,真的。”
“是陶翰来找你的,还是你主动找到他的?”
“他来找我的,确切的说,是有人把他送过来的,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陆宁芷看着迟夏:“男人的愧疚有时候会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个时候,如果一个女人足够清醒,她就能够得到一切。”
“陶翰或许知道当年那场车祸有个知情人,但他不知道是你,对吧?你,或者说帮你的人,也是利用这一点来挟制陶翰的,再加上他对你的愧疚和喜欢,一切水到渠成。”
陆宁芷笑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陆宁芷往后一靠,从兜里拿出个东西递了过去:“但这个,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
她的手一松,迟夏看到一个狐狸的挂坠。
迟夏盯着那个挂坠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它:“老实说,我不是第一次跟这个东西打交道了,但你知道他们帮人的前提是什么吗?”
“什么?”
“要得到,必先索取。”
迟夏将那个挂坠握在了手里:“你想过没有,对方帮助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知道啊。”
这有点出乎迟夏的预料,她问:“是什么?”
陆宁芷只是对她笑了笑:“迟警官,如果有可能,我很想跟你这种人交朋友。”
迟夏也没介意她的顾左右而言他:“理由呢?”
“你看得清我的卑劣,也明白我的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时候,如果不是职业和良知的限制,你其实很赞同我的做法,不是吗?”
迟夏笑笑:“还有呢?”
“你曾坠入过比我更恐怖的地狱,人在深渊里的时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是不是?”
迟夏刚想回答她,心脏却骤然一紧,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从心脏传达到脑袋,迟夏一时间理不清楚自己应该先攥住心脏前的衣服还是该捂住脑袋。
看到她的样子,陆宁芷脸上一惊,身体甚至都离开了凳子,但迟钝了两秒后,她又坐了回去。
最后了,最后的关头了,再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