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非但变了，而且变得很惨：“若不是因为我，八月十五我们就已应该交过手，我说不定就已死在他剑下，可是现在……”

“现在他已非死不可？”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陆小凤道：“你不能不杀他？”

西门吹雪黯然道：“我不杀他，他也非死不可！”

陆小凤道：“可是……”

西门吹雪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也许还不了解我们这种人，我们可以死，却不能败！”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他并不是不了解他们，他早已知道他们本是同一种人。

一种你也许会不喜欢，却不能不佩服的人！

夏风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根本插不上话。这时见他们说完了，他才开口道：“这一战你们本不必打，也不能打！”

陆小凤、西门吹雪都愣了，看向夏风。

夏风将三人杯中倒上茶，自己先品了一口，见两人眼中已有怒意，这才继续道：“第一，叶孤城受伤，西门你胜之不武；第二，两大绝世剑客决斗，为何非要选在紫禁之巅，我始终觉得疑惑。不将这个疑惑解开，这场决斗就没有意义。”

不能怪夏风不将历史版本将出来，因为不好解释他提前知道，百密总有一疏，谎是不好圆的，所以他只能将陆小凤这个多疑的性子往那方面去引。

西门吹雪没有对夏风的疑惑感兴趣，他只是觉得叶孤城受伤，自己就算赢了也不光彩。陆小凤可不一样了，本性通透多疑的他，被夏风这一带，果然一些疑点都明朗一点了。

不过他不能肯定，所以他要去求证，他要去找个人。

夏风出去办自己的事了，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忙着做饼。

锦衣卫，自明国太祖开始成立至今，有多少起起落落，都不可知。可不管它怎么起落，说它残暴也好，刽子手也好，现在整个大明已经离不开它了。

陆小凤朋友确实很多，多到他可以直接进到锦衣卫总部，还能跟指挥使面对面喝酒聊天。

青龙，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整个锦衣卫指挥、调动，除了皇帝，就是他说了算。

陆小凤没有废话，只问了两个问题。

“皇上同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紫禁城决斗了吗？”

问的突然，青龙冷峻的面容有些不解，随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就不临朝，江湖上的事那能知道。不过，东厂曹公公已经同意了。”

喝了一口闷酒，青龙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锦衣卫式微，除了太傅傅天仇，没人压得住东厂了。就连锦衣卫偶尔还得看东厂脸色。”

陆小凤没管青龙的恼骚，又问：“那皇宫护卫如何安排的？”

青龙眼神一凝，杀气外露，眯着眼道：“你问这个做甚？”

陆小凤不惧，悠然看着青龙，只道：“信不过我？”

好一会，青龙才收了杀气，又喝了一口酒，粗声道：“皇宫内由东西厂负责，锦衣卫负责几个重要入口。”

陆小凤不说话了，只是将手放在桌上，时不时手指敲一下，也不知他心里盘算着什么。

“内外动荡，我大明何时才能强盛呀！”青龙又是叹了一句，想着只有他能想的事。

陆小凤告辞，带走了本就要交给他的缎带，凭着这些缎带才可以进入皇宫观战。

临走前陆小凤在青龙耳边只说了一句话：“皇宫重地，不能只有阉奴守卫！”，留下青龙眼神闪烁。

“玄武！”青龙大喊了一声，不一会走进来一个面白无须，身形微痩的青年。面无表情，眼中透着寒光。

这一天，锦衣卫统领玄武被降职，成为千户。

九月十五，正午。阳光灿烂。陆小凤从金鱼胡同里走出来，沿着虽古老却繁华的街道大步前行，虽然又是通宵未睡，他看来还是精力充沛，神气得很。

街道上红男绿女来来往往，两旁的大小店铺生意兴隆，他虽然已惹上了一身麻烦，心情还是很愉快。因为他喜欢人。

他喜欢女人，喜欢孩子，喜欢朋友，对全人类他都有一颗永远充满了热爱的心。大多数人也都很喜欢他。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有点脏了，可是眼睛依然发亮，腰杆还是笔挺，从十四岁到四十岁的女人，看见他时，还是不免要偷偷的多看两眼。

本来系在他腰上的缎带，现在他都已解下来，搭在肩上。六条缎带他已送出去两条：一条给了老实和尚，一条给了唐天纵，再留一条给夏风。

现在他只希望能将剩下来的这三个烫手的热山芋赶快送出去，惟一的问题是，他还没有选择好对象。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肩上的缎带不见了，可一条绳子一头握在陆小凤手里，另一头系在缎带上，而这缎带却在一个拄着根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

“好小子，你怎么也来偷我的缎带！”陆小凤带着笑道，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