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先前那批满鞑子被咱们炸得太惨了,吓得这批满鞑子不敢再来强攻,换了打法了?要是满鞑子换了打法,光围不攻,咱们接下来的吃喝用度可得精打细算了!”
满鞑子那边没动静,当然不会是因为前两天被炸怕了。
在杨振看来,很可能是因为满鞑子的重炮没有运到,或者是豪格出了事情,他们正在向黄台吉请示行止。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杨振坚信,正白旗的大军来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撤走。
因为多尔衮的同母弟、满鞑子的十王爷、镶白旗旗主多铎,还在自己的手中,还在松山城里。
对于张得贵的疑问,杨振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但是,跟在杨振旁边陪同视察的夏成德,见杨振不说话,却马上接住这个话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我说老张,你们协理营务处已经够精打细算的了,不光调拨飞将军的时候你们是按个算,支取粮米的时候,你们也是论斤称了,你要再精打细算下去,弟兄们想吃顿饱饭恐怕都难了!”
“那也比你吃不上强多了,吃不饱没得大问题,多少还是有口吃的。可这满鞑子要真是四下围住不走,那接下来,就要看到底谁的存粮多了。”
现在的张得贵,相当于是松山城内各种粮草军需弹药物资等方面事务的大总管,虽然不用指挥作战,不用上阵杀敌,但是他的地位作用,却至关重要。
面对夏成德的接话,张得贵也并不客气,当即反驳他说道:“咱们现在是光出不进,日子一长,莫说吃饱饭了,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咱们不精打细算一点,能行吗?”
夏成德见张得贵这么说,忙点着头,赔着笑,连声答对道:“好,好,好,老张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咱们是城要守,仗要打,日子更要过下去,而且还要过得长长久久。
“你们协理营务处承上启下,居中支应,怎奈咱们是僧多粥少,狼多肉少,这么多人的吃喝用度要管,你们也是为难,也是为难啊!”
满鞑子今天没来攻城,夏成德的心里多少轻松了一点,脸上也多了笑容,见张得贵对他不客气,他也不怎么在意,反而趁着杨振就在眼前,先是不着痕迹地抱怨了一回,紧接着就又对杨振说道:
“都督,西城的情况你也看了,咱们兵少力薄,险些没能守住,若不是都督调集各部支援,咱们险些出了大事。兵少力薄的情况一时也无法改变,只能请都督继续派人协防了。
“不过,除此而外,我观张臣张游击部下所用火枪甚是犀利,李禄李参将部下所用飞将军威力惊人,还有杨珅杨守备指挥的冲天炮,打出的开花弹,更是令人赞叹。若是,若是能给卑职调拨一些使用,卑职感激不尽。”
杨振看着夏成德,见他说来说去说到了军需弹药的问题上,心下恍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对杨振来说,给夏成德所部调拨一些飞将军当然没有问题,可是那些燧发火枪,还有冲天炮,他却有些舍不得,让他一时有点沉默了。
事实上,也并完全不是舍不得的问题,夏成德所部虽然没有列入先遣营的序列,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他的麾下,给谁不是给呢。
此前他之所以一直不提这个话头,现在又之所以有点犹豫,其实是与杨振现在采取的战略战术有关系。
这个年代的前装滑膛枪,并没有什么准头可言,就是鲁密铳的准头稍好了一点,可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对火枪的最好使用方式,就是大批量的集中使用,利用火枪的数量和规模,利用它们射出来的弹丸的密度,来弥补它们在枪支质量与射击精度上的欠缺。
在这个年代,你用一杆火枪瞄着一个地方打,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打不中的。
但若是用了上百杆乃至上千杆火枪,瞄着一个地方打,那么打中的概率,就能上升无数倍了。
可以曲射的冲天炮的用法,大体也是如此,无法追求精度的情况下,就只能追求它们攻击覆盖的密度了。
听了夏成德的话,杨振一时不言不语,心里想着怎么回应夏成德。
杨振沉吟不语的这个样子,显然也让夏成德看出了点门道。
很快,杨振就听见夏成德又说道:“都督,卑职也知道,张游击部下所用火枪,乃是由鲁密铳改装而成。鲁密铳数量稀少,都督得来不易,卑职不敢奢望。
“包括冲天炮也是,现在满鞑子围城,咱们的铁料断了来源,制铁所和弹药厂眼下又全力制造弹药,停了铸炮事务,卑职也不敢强求。
“但是,李禄李参将部下所用之飞将军,卑职看其轻便易学好上手,用途十分广泛,可守可攻,最是便利。恳请都督下令调拨一批,发给卑职守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