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感叹，李嬷嬷赞道：“老奴终于知道千岁爷为何那么喜欢王妃了，王妃不仅仅生得国色天香，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重要的是，您这颗七窍玲珑心乃是用水晶做成的，明明洞悉了一切，明明您才可以成为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您却偏偏放弃坐享其成，不改初衷。老奴佩服！”

林若溪微微一愣，继而苦笑道：“嬷嬷？佛曰，人生有八苦，乃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都说这八苦中最苦的乃是求而不得，但我认为，所有的八苦都是极致，没有哪个轻一些，哪个更苦一些之分。因为这八苦不管是哪一种苦，都会抽筋剥皮撕心裂肺，我都不想承受。

可这八苦乃命中注定，谁也逃脱不了。而人这一辈子又那么苦短，我为何还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呢？没错，坐山观虎斗、扮猪吃老虎乃是最高明的手段，可是，这过程中的隐忍和痛楚，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倘若你的亲人、爱人、朋友，一个个都死去，哪怕最后渔翁得利的是你，又有什么意义？

嬷嬷，在这场与大房的宅斗中，我确实可以玩弄心机和手段让他们自己斗得你死我活，也可以更简单粗暴一点，直接让阿九帮我将左丞相府大房彻底灭门来替小香、茉莉她们报仇，可是，这些人造成的伤害呢？难道能那么轻而易举就弥补？

不！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也太草率，我只是个俗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懂得爱恨情仇。我既然恨了，就要畅快淋漓地报复，要用我自己的双手，一笔一笔地讨回血债。我不仅要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还要让他们陪着我尝遍人生八苦的滋味。哪怕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地承受煎熬，我林若溪也无怨无悔。因为只有这样，我觉得才不算辜负了此生。”

这世上谁能活得纯粹？李嬷嬷之所以对九千岁赤胆忠心，正因为九千岁是个纯纯粹粹的人，即便坏，也坏得坦坦荡荡。如今，又多了一位林若溪。果然苍天有眼，再也不会让纯粹的千岁爷孤零零地度过余生。

收起感性，李嬷嬷道：“王妃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吧！东院的动静，老奴和寒夜自然会盯着。”

“好！我也乏了，你去吧！”

李嬷嬷刚退下，林若溪便轻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眼前黑影一闪，身边已多出一个人来。这人忒大胆，居然与林若溪并排躺着，还枕着林若溪的半截枕头。

这世上，除了九千岁，敢对她这么胆大妄为的，恐怕也只有花世子一人。轻叹一声，林若溪想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