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只麻袋,里面全是血淋淋的手指。这些手指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的白白嫩嫩,一看就属于女人,有的骨节分明,很明显是男人。还有的皱皱巴巴,上面带着一颗颗老年斑。
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做了什么,林若溪眸中划过一丝不忍,轻轻闭上了眼睛。
“觉得为夫太残忍?”九千岁的头俯下来,微凉的唇瓣柔柔地贴住她的眼睛。
“没有!作为侵略者,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他们的亲人是人,我们的亲人也是人。”这句话林若溪说得甚是艰难,声音里带着暗沉的嘶哑。
白瑾瑜的目光唰地看过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面色苍白,但清澈的星眸中却带着隐忍的心疼和宠溺。
是的,或许其他人听不懂溪儿的潜台词,他却听懂了。同样作为大楚国的后裔,他能深切地感受到溪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从溪儿央求花世子一路尾随保护他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像一团雾霾,牢牢地笼罩在他和她的头顶。
那不是几百年前诸国联军致使大楚国灭国和数十年前诸国联军对楚城屠城那么简单,数百年来,各国对大楚国人的追杀和迫害从未停止过。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有武功没武功,不管皇室还是平民,但凡是大楚国后裔,只有一个命运,屠杀。
难道别国的人是人,他们大楚国的臣民就不是人吗?今日,九千岁只是取了这些侵略者的家人一根手指,而这数百年间,他们夺走了多少大楚国臣民的性命?相较于大楚国人的命运,这实在是对侵略者们最轻最淡的惩罚。
很显然,读懂林若溪悲伤的人不止白瑾瑜一个,九千岁的凤目黯了黯,“为夫只让他们取了六品以上将士亲人的手指,没有杀人。普通士兵的家人也一个都没有动,更没有动孩子!”
林若溪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渐渐地,有泪水溢满眼眶:“谢谢!”谢谢你阿九,谢谢你的仁慈和宽容,谢谢你为天下苍生做出的让步。
在林若溪额头上亲了亲,九千岁终于看向受降者们,他没有说话,深邃的凤目平静如水,却冷若寒冰。
凤暖第一个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九皇叔?暖儿鬼迷心窍才会跟随父皇背叛您,您放了我母妃吧。暖儿愿意以命换命,用我自己换我母妃一条活路。”
仿佛没有听到凤暖的哀求,九千岁突然问:“皇兄给你的密令是什么?”
凤暖怔了一下,看了看林若溪,才迟疑道:“父皇说,让我斩杀副将,以副将的人头换取生还的机会。”
“总算皇兄对你还有一点舔犊之情,也不枉你死心塌地地跟随他。”默了默,九千岁道:“他是你父皇,你追随他有什么错?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你且留下寒城兵权回去吧!告诉皇兄,本座愿意与他划江而治,江北五郡都留给他,但江南二十六郡皆由熠儿镇守。”
轩辕王朝的江北五郡说起来蛮好听,其实都是些不毛之地。而且,面积非常小,五郡加在一起都没有江南的一个郡大。堂堂轩辕帝,一下子就被九千岁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贬成了一个地委书记,这特么简直是强取豪夺啊!
凤暖呆若木鸡,其他人的脸皮子则狠狠拧了两下。
林若溪差点没笑出来,她终于搞明白九千岁挖了多大一个坑。
多好的釜底抽薪之计,趁火打劫者们为了一举获胜,几乎调动了所有兵力。如此一来,他们的老巢就成了一座座空城,九千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将清风阁和逍遥派所有忠于他的弟子们遍洒出去,狠狠在背后捅了侵略者们一刀。
光明正大地侵略,成了便罢了,一旦不成,就会被所有人唾弃。而背后捅黑刀,明知道是你,也没办法指责,更何况来阴的永远都比正面对决收获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