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其他人不同,他的主要任务是梳理诸国之间的关系,以及其后至少十年的走向。
譬如,哪个国家和哪个国家,相互之间可以制衡,在某两个有矛盾的国家之间,苍国该拉拢谁,这些都要依照远近进攻的国策,进行一系列的筛选,在会盟时的商谈,乃至于以后的贸易策略中,都要开始做铺垫。
外交部的诸多官员,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连尚书严华,也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他这个尚书都没有一个侍郎重要,曾十三制定的,是以后影响苍国十年甚至几十上百年的国策,而他只是在目前处理一些邦交之事罢了。
所以,整个外交部,似乎一下子变换了中心,下面的郎官们在处理重大的事情之前,都要先询问一番他,就连严华在与一些国家的皇帝打交道后,都要将探到的消息,与曾十三相讨论。
礼部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段时间压根就没消停过,礼部尚书王膺拄着拐杖,每日东奔西走,就连场景的布置都不放心,一点点仔细的巡查,佝偻着身子,一副老学究的做派。
这个样子,遭到了右相范宏济的一番取笑。
不过,王膺却是没有生气。
因为这种取笑,在两个老朋友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事实上,这么些年来王膺的心态一直很好。
对于范宏济,他也一直心怀感激。
当初,在皇帝陛下下令教平民读书写字,开设学堂的时候,就是范宏济出来劝阻他停止与皇帝陛下对抗,解了他的心结,这才将整个王家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也正是因此,他这个礼部尚书当得是越来越惬意,伴随着苍国成长,王家也一步步越来兴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而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今那些外邦的使臣进入苍城,有哪一个敢小瞧王家?
想起当初,整日里为了一些田地银两,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他就是一阵摇头。
那个时候,终究是井底之蛙,格局太小了。
以现在的眼光看以前,就像是一个城里锦衣玉食的贵族,在看一个乡下的土财主。
“老匹夫莫要打趣我,你是站在这里清闲,不知道我的难处。”王膺苦笑了一声。
“不清闲,你看看这里的人,哪一个有什么清闲?”范宏济摇着头,忽然嘀咕了一句:“这天色也不早了,陛下怎么还没出宫。”
闻言,王膺也不由自主的点头。
按理说,就算是平日里的朝会,皇帝陛下也该从后宫出来,准备上朝了,怎么今天会盟这种大事,皇帝陛下反而不那么积极。
“兴许,是陛下晚起了吧。”
王膺干咳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言语。
范宏济意会,他当然明白王膺所指的晚起是什么,因为这位皇帝陛下的秉性就是这样,平日里朝会之时都经常迟到,最严重的时候直接就是睡过了头,到了半个上午的时候,派人来通知一声说朝会让两位丞相主持,然后就一天没见到人影。
对此,一开始的时候,范宏济和孔尚贤还隐晦的劝谏一番,后来发现皇帝陛下仍然若无其事一样,也就只好无奈的接受了。
毕竟人无完人,皇帝陛下就算是得到了神仙眷顾,也终究是一个要睡觉要人伦的肉体凡胎,还有就是涉及到后宫秘事,要是劝谏过了头惹恼了陛下,一把钢刀加颈,那可是有先例的。
当今陛下,没事的时候比哪个皇帝都平易近人,要是冷血起来,比起那些暴虐昏君丝毫没差。
“唉,只能派人去通传沈公公了,平日里大家倒可以理解,但这次是会盟大事呀,要是因此恶了那些皇帝,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错,就算是被陛下责罚,老夫也要试一次。”
范宏济无奈的点头,随即派出了一个属官,让他去寻宫里的太监,通传给沈公公,然后再提醒皇帝陛下。
就这样,一级一级的,将消息传到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