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恕属下直言。以目前的形势而言,让那些小乞儿留在府里迅速学会是最好的选择。虽然王妃已经不受控制,这些个无权无势的小乞儿,还是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我们只要赶紧让这些个乞儿学会那架子鼓,那么王妃自然就没活着的必要了。”
沈朗沉声说着,眸光冷漠而坚定。
秦风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方案。
“但尹齐放如今在京中,那贱人如果莫名其妙死了,恐怕不好糊弄过去吧。”
沈朗闻言抬了抬眼,“怎么会莫名其妙去死呢,王妃当然是因为和锦苍质子有染被人捉奸在床,然后羞愧难当自尽身亡的。而且……今夜王妃私访质子府,坐的可是外头的马车。她和质子有染一事,可是别人亲眼所见的。您今晚饶了那质子一命,多让他活了些日子。那他总该付出些回报吧?”
他这般说着,仿佛在说已经既定的事实。
秦风沉下了眼,没有马上回答。但不可否认,利用苍澜能死尹如初,是一个堵住尹齐放嘴的绝佳理由。
只要他设计当场将他们捉奸在床,那么那个贱人就活到头了吗?那么,他就可以永远不用再忍受那个贱人了吗?
他忽然残忍地咧开嘴,然后点了头。
这个结果于他而言,还真是让人心动!
尹如初!尹如初!
你这个贱人!彻底去死吧!
沈朗见状眸光一闪,然后转身领命而去。
今夜,注定无眠。
尹如初在床上翻了许久,睡着时,外头的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朦朦胧胧的,听见院子里传来嬉笑,便穿上衣服出去看了看。只见除了三个丫头外,还有昨日那几名乞儿。
尹如初下意识勾起笑,这倒算是个大惊喜了。
苍澜回锦苍之事,她可能插不太上手。可照顾这几个小乞丐,还是她力所能及的。昨晚见东窗事发,她本来还很是愧对苍澜,如今见这几个小乞丐回来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妃醒啦,奴婢给您倒水去。”小蝶见她出来了,率先出了声去做事。
岑儿一点下人的自觉都没有,冲着尹如初一直招手。
“小姐,这是沈朗早上给您送来的,还留了话给您的。”她说着,还贼兮兮眨了眨眼。
如初见状向她使了眼色,道了句“等着”,便回了房先洗漱去了。
等到她整理完,才从岑儿那听到说辞。大抵也就是怕她再用小乞儿不见了,或者没能照顾好他们为由,再偷偷去找苍澜。
所以索性将人给她都送来,断了她所有再跟苍澜联系的理由。
尹如初听完后哼了一声,觉得这男人也真是有够二百五的。如果一个女的铁了心要出轨了,这么阻止有意义吗?
不过她也没把话说出口,结果到了下午,整整齐齐三台架子鼓,就被送到了她的院子里。
她绕着架子鼓转了两圈,再逐一检查确定无误了,这才抬眼看向了送东西来的沈朗。
“你家主子动作倒是麻利啊。”
沈朗行了个礼,回道:“这是早前主子怕您现在的鼓出状况一直备着的,只是没有告诉您。既然您目前有需要,他就命属下给您搬过来了。只不过您这院子用来教他们打鼓可能还是窄了一些,明儿个就会有工匠过来,会在您后院的空地上再搭一个块空间出来,到时候就不会那么拥挤了,还劳烦您这两天暂且先忍忍。”
尹如初闻言只能给他鼓了个掌,以她对秦风的了解来看,对方肯定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那么将这些事情想得那么周到的人,就只有沈朗了。
“会办事啊,不过你怎么跟了个这么低能的主子呢,真是浪费了。”
她替他可惜,话语里的秦风的鄙夷简直赤果到了极点。
沈朗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仿佛没有听见。直到下人们将鼓安置好了,他才告辞离开。
岑儿等他走了,才撅了噘嘴,不满地嘀咕,“你还夸他,能跟着秦风的,能有什么好货色,肯定是一丘之貉!”
尹如初耸了耸肩,“只是想到当初秦风要杖责我的时候,他好歹也出声说过一两句好话,所以有些惋惜罢了。”
岑儿闻言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谁知道有没安什么坏心思呢。算了不说他了,小姐你打鼓我还没看过呢,快快来一段,我想看我想看。”
她一脸兴奋,很是期待。
三个乞儿一脸懵懂,但也好奇盯着架子鼓一直瞧着。
玉容站在岑儿边上得意笑了,“我上次跟着王妃去演出的时候看过了,哎呀你都不知道,场下那群人就跟疯了似得,超好玩了。”
岑儿哼了声,又是一阵咬牙,“要不是我断了腿,我也能去的。哎哟,都是那渣男的错。”
小蝶和玉容对于她这么骂秦风已经听得很习惯了,只能掩着嘴偷笑。
尹如初见大伙兴致都挺高,心情也大好地走到了其中一架鼓前坐下。她执起鼓锤,还在找感觉,院门口就传来了上官念清冷的声音。
“听说姐姐要在院里授鼓,不知上官能否有幸旁观?”
她话虽这么说,自己却是带着琴来的,并没有习鼓的意思,大抵是想要合奏。
“欢迎。”尹如初闻言沉默了一秒,还是让人将她请了进来,又设了座。
这种有才有貌,性子又合她胃口的女人,着实让她没办法厌恶。虽然心中有所警惕,但还是可以做个不交心的朋友的。
上官念难得微微笑了一笑,白衣飘飘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仙气,让尹如初不得不服。
她转眼看了看周围,除了岑儿外,就连三个小乞儿都盯着对方双眼发直。
尹如初叹口气,祸水就是祸水,难怪秦风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
她等上官念等下,自己这才起了手,即兴敲了一段。
岑儿几人是第一次听,果然就跟其他人一样,被那一顿节奏敲得热血沸腾。要不是腿未痊愈,估计她都该跟着晃起来了。
至于那三个小家伙,已是双眼泛光,全都围到了架子鼓边上,将上官念的美色抛之脑后了。
他们还在兴奋,脑中一大堆的问题想开口。
只是她的鼓声刚停,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另一道轻柔却略带轻愁的声音抢先了。
“王妃这儿好生热闹,只是这鼓声,着实扰人安眠了。”
众人没料到还会有人来,闻声便是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结果入目,又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这女子有双略淡的细眉,含愁的眸子微垂,眼中闪着水雾,一颦一笑间,都带着哀婉惹人心怜。
岑儿见状立马拧了眉,不咸不淡开了口,“这不是百花苑当红花魁言清姑娘吗?怎么今天不在你的百花苑卖艺,跑来我们七王府了?”
一个上官念,一个言清,那岑儿肯定是更讨厌言清的。
毕竟上官念她也接触过几次了,除了太漂亮惹人嫉妒以外,没有出过一点幺蛾子。但言清就不一样,唯一一次碰面,对方就各种挑衅想要她们出丑,留给岑儿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
她这一句话,是直接将人家身份给爆了,明摆着是看不上言清艺伎的身份。
言清闻言也不恼,只是淡淡开了口,“昨晚七王爷替奴家赎了身,所以现在言清也算是七王府的一员了。按身份,我得喊王妃一句姐姐,而你,该唤我一句夫人。”
她说着,抬眸看向了尹如初,“奴家就住边上的兰苑,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了。”
岑儿听着她把话说完,哪听不出对方的意思。
言清根本就是拿身份压她。
可惜言清压错人了。
自从尹如初翻身后,就成了这七王府里的怼王,怼天怼地就连秦风都被她怼得没法子。而岑儿,一直跟在尹如初身边,好歹也是个小怼王。秦风在她口里,现在也就落了个神经病渣男的称呼。
言清想要用身份压她,这对岑儿来说,完全就是在找骂。
“姐什么姐,我们家小姐可没百花苑出身的妹妹。还有啊,我跟你说实话,以后别穿白衣服了。你又没我们念夫人好看,穿同样的衣服只会显得你输人一等的。”
岑儿翻了个白眼,站都不屑于站起来。
言清藏于袖间的手紧了紧,这才转眸落到了上官念身上。
美丽的女人之间总是隐含着敌意,更不要说类型这么相似的女人了。
一双含愁藏雾的眸子扫了对方两眼后,双手就攥得更紧了。
岑儿说的没错,上官念在姿色上,确实是小胜了一筹的。容貌上,她是输了不假。
这个发现让言清的自尊很受打击,刚准备开口,却听见上官念开了口。
“那日在汇演上听到姑娘弹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相邀切磋一番却苦无机会。既然今日有缘在七王府相会,不知言清姑娘可有雅兴合奏一曲?”
她这么一说,言清这才觉得对方身边不远处摆着一把琴,而且这绝美的脸,似乎也有那么些眼熟了。
汇演当日,玉容是在场的。
听上官念这么一提,这才蓦地想起来。
眼前这个言清,不就是那天非要她们家王妃上去给她伴奏的那个吗?原来就是这个狐狸精啊,亏她还没记住对方的脸!
眼下上官念这突然提的这要求,显然是要给尹如初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