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蓉带着昱霖和淑娴走到楼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蓉轻声地问道。
“玉蓉,淑娴马上要去军统上海站的机要室上班了。”
“去军统上海站上班?表嫂,你是说你要去国民党的军统?这不是很危险吗?”玉蓉担心地望着淑娴。
“是有风险,但这对我们获取情报是非常有利的。”淑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表嫂,那你可得当心点,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嗯,我们也不省油。”昱霖在一旁打着哈哈。
淑娴和玉蓉都扑哧笑了起来。
“军统上海站规定一周只能回家一次,所以这药剂恐怕不方便吃。”淑娴把情况向玉蓉说明。
“去哪儿上班都不能耽误你肚子里的孩子,要不,你带个煤油炉放在宿舍里,方便煎药。”
“玉蓉说的有道理,干什么工作都不能耽误生孩子。你就听玉蓉的话吧,我想带个煤油炉去宿舍煎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昱霖也附和着。
“好吧,就听你们的吧。”淑娴点了点头。
淑娴和昱霖回到吉祥里18号,薛太太见两人提了两大摞中药回来,好生纳闷,果不其然,开始问长问短。
“欧阳太太,侬不适宜啊,去看毛病啦?”
“我太太怀孕了。这是安胎药。”昱霖忙不迭地把喜讯告诉薛太太。
“是伐?个么,要恭喜两位了,乃么要有小毛头了,欧阳太太可以一心一意做贤妻良母了。”薛太太斜睨了一眼淑娴,仿佛在提醒淑娴,应该守妇道,别再水性杨花了。
“是啊,是啊,我和我太太中年得子,等孩子出生了,我请大家吃糖。”昱霖眉开眼笑。
“欧阳先生,上海滩上生小人是行吃喜蛋呃。”薛太太把上海滩的风俗告诉昱霖。
“那就入乡随俗,我请大家吃喜蛋。”昱霖一口答应。
“欧阳先生,侬太太大肚皮了,下趟屋里厢有啥需要我帮忙呃,尽管开口哦。”薛太太显得非常热心。
“谢谢薛太太。”淑娴向薛太太欠了欠身子。
薛太太见欧阳夫妇俩走进西厢房了,连忙跑下楼去找客堂间的杜太太。
杜太太在灶披间里烧饭,薛太太连忙走了过去。
“杜太太,侬晓得伐,楼上西厢房呃欧阳太太大肚皮来。”薛太太像是获取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向杜太太透露。
“是伐?欧阳太太真呃怀孕啦?看来伊表妹还真是有本事,欧阳太太跟我讲了,伊表妹有一个古方,可以治好不孕症呃,我当时还讲,要是伊吃了有用呃闲话,我也跟着伊一道吃吃看。唉,现在就算是吃好了,又有啥个用,阿杜已经死忒了,我格辈子再也没机会当娘了。”杜太太一脸惆怅,感叹命运的不公。
“我看未必是伊拉表妹的中药起作用伐?”薛太太话里有话。
“嗯?”杜太太不解其意。
“杜太太,侬想呀,伊拉结婚噶喜多年了,都没有小人,偏偏格个晨光就有了?会不会是杜太太跟别呃男人呃野种啊?”
薛太太一直对淑娴和东厢房的沈先生之间的来往看不惯,所以便怀疑淑娴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先生的。
“小宝姆妈,侬这个闲话不好瞎讲呃,欧阳太太是规矩人,不会瞎来来呃。”杜太太连忙帮淑娴辩解。
“规矩人?我看不见得伐,侬是不晓得,诶段晨光侬正好跟杜先生在外头,我是亲眼看到呃,东厢房里呃沈先生半夜三更跑进西厢房里去,当时欧阳先生不在屋里厢。”
“啊?真啊?有这回事体啊?欧阳太太哪能可能跟东厢房呃沈先生搭了一道呃啦?伊拉认得啊?”杜太太好生奇怪,没想到欧阳太太会跟东厢房里的沈先生有瓜葛。
“格我就不清爽了,反正我看见好几趟,沈先生往西厢房里钻。我提醒过欧阳先生好几趟,格个男人啊,侬勿要看伊长得山青水绿呃,蛮拎的清呃样子,实际上,伊是只憨大,我横一趟竖一趟跟伊讲,要看紧伊太太,结果伊根本就当我呃闲话是出屁,刚刚还喜嘎嘎呃跟我讲要请大家吃喜蛋,格个人哦,头上戴呃格顶绿帽子勿要忒绿哦。”
“薛太太,格种闲话侬就不要对第三个人讲了,人家夫妻两个人恩恩爱爱就可以了,旁人瞎起劲有啥用啦?侬讲是伐?”杜太太看不惯薛太太老是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是呃呀,我格个人呀,就是看不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守妇道呃,专门偷男人呃女人。”
“对呃,对呃,我晓得侬小宝姆妈不容易,小宝嘎小就没爷了,是侬一噶头把伊养大呃。现在叫做不行立牌坊了,否则,侬小宝姆妈肯定是此地吉祥里头一块贞节牌坊。”杜太太半开玩笑地说道。
薛太太被杜太太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劲地讪笑。
淑娴住进了军统上海站的宿舍里,同屋的是个女大学生,名叫潘莉莉。潘莉莉的父亲早逝,继母又容不得她,是她大伯把她带大,还送她去上了女子师范学院,这次是因为大伯的一位朋友介绍,才来这里参加培训的,她原本以为是到政府机构当个普通的秘书而已,没想到自己进入的是军统,虽说心里不愿意,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是大伯含辛茹苦养大的,如能早日自立,赚钱养家,也算是报答了大伯对她的养育之恩了。
“淑娴姐,你在熬中药啊?你哪里不舒服呀?“潘莉莉见淑娴正在煤油炉上煎药,很是好奇。
“没什么,我怀孕了,这是医生开的安胎药。“
“哦,原来是这样,你怀孕了还出来工作啊?“
“待在家里太闷了,出来找份活干好打发打发时间。再说了,要是孩子出世了,开销大了,我得给孩子赚些奶粉钱。“
“哦,那以后你千万不要去搬重东西了,让我来搬好了。“
“谢谢啊,莉莉,你真有心。“淑娴感激地望了一眼潘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