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差不多。不过,你的酒量不错。”昱霖笑了笑。
“酒量再好也不是这么个灌法呀。“淑妍横了昱霖一眼,继续说道:“后来他让志捷把我结结实实地捆在床榻上,又拿出一大瓶烈酒,直接浇在我的伤口上,我当时疼得嗷嗷叫,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这么一来,我差不多没知觉了。”
“那后来呢?”明峰心疼地望着淑妍。
“后来他拿了把小刀,在火上烤啊烤,然后就朝我的伤口扎进去,你还别说,老冯头扎得挺准,一会儿就把子弹给取出来了,他说幸亏子弹打在肠子上,问题还不算太严重。”
“淑妍,你受苦了。”明峰握了握淑妍的手。
“这都过去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最后他用肠衣当线,用缝衣针帮我把伤口缝上了。”
“我怎么觉得这套程序跟我当时给你治手臂上的伤如出一辙啊?”昱霖摸了摸脑袋,眨巴着眼睛,望着淑妍。
“是呀,我都怀疑你的野战救护是不是跟兽医学的啊?”淑妍瞟了一眼昱霖。
大家听淑妍这么一说,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昱霖,看来那老冯头是你的师傅。”徐明峰指着昱霖,哈哈一笑。
“不管是给人看病还是给牲口看病,只要能救死扶伤,就是好医生。”昱霖给自己辩解。
“其实淑妍,救你命的不止是老冯头,还有志捷,你当时命悬一线,要不是他帮你脱离险境,找到老冯头的话……”
明峰的话让气氛一下子让刚才活跃的气氛凝重起来,大家陷入了哀思,那个果敢,敏捷,活力四射的梅志捷的身影浮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明峰想起志捷为了保护他,奋不顾身引开敌人,最后壮烈牺牲,心里一阵心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昱霖也想起那天在鸿兴楼前,志捷为了掩护明峰,而喋血街头,心里像是被堵上了一块石头一般。
“那次虎仔把情报送来的时候,把志捷的事告诉了黄政委和我,我听了之后,没法接受,志捷一直叫我淑妍姐,我也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当时为了救我,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跪拜老冯头,恳求他施以援手。他对我的这份情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志捷牺牲后,朱弘达为了抓住我,真的是费尽心机,他在大街小巷贴出认尸告示,想让我自投罗网,结果胖婶去把志捷的尸体认领回来了,埋在了育婴堂后面的坟场里,就在柱子哥的坟墓旁,而墓碑上也不能写志捷的真名。真的是太委屈了我这位兄弟了。”徐明峰流着泪告诉大家梅志捷最后的归宿。
“志捷真的是死得太惨了。”淑妍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哗哗地流淌。
玉蓉抱住淑妍,陪她一同流泪。
“等解放后,我们一定要把这些英雄的遗骸都安放到烈士陵园里去,让后人永远景仰他们,缅怀他们。”徐明峰目光深邃,心潮澎湃。
“对,后人不应忘记这些英雄们。”昱霖感同身受。
缪大夫和护士一起走进了病房。
“昱霖啊,我们已经研究过了,现在我就按照会诊方案开始给你治疗戒断吗啡,我会用替代药物让你慢慢脱离对吗啡的依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还会感到很痛苦,你要有所心理准备。”
“缪大夫,我可以忍受。”
“另外我会给你注射一些镇静剂,能让你睡得安稳一些,这样你就可以减轻刑伤对你所造成的痛苦。”
“谢谢你,缪大夫。”
“小张,你给昱霖同志注射吧。”
护士小张给昱霖进行静脉推射,然后又给昱霖挂了消炎抗感染的点滴。
“昱霖,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明峰和淑妍二人便跟昱霖告别,离开了病房。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昱霖和玉蓉二人了。昱霖把玉蓉拥入怀中。
“昱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玉蓉关切地问道。
“好些了,身体上的痛苦算不得什么,能和你,孩子们还有战友们在一起,这心里真的是舒畅好多。“昱霖深有感触地说道:”在保密局的地牢里,那才真的叫暗无天日。“
“昱霖,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我却帮不了你。我现在明白阿成当时的感受了,看着亲人受苦受折磨比自己受折磨更痛苦。“玉蓉说着,泪水扑簌扑簌流个不停。
“玉蓉,别哭了,现在我们苦尽甘来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昱霖给玉蓉拭去泪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四下里寻找。
“昱霖,你找什么呢?”
“玉蓉,我原先身上那身衣服呢?”
“是不是敬廷大哥给你穿的那身军服?”
“对,就是那套。”
“我给你拿过来。”
玉蓉把挂在衣架上的那套军服拿了过来,交给昱霖。
昱霖从裤兜里拿出那只玉镯:“玉蓉,这只玉镯是淑娴让我交给你的,我现在给你戴上。“
昱霖把玉镯戴在玉蓉白皙的左手手腕上。玉蓉羞涩地望着昱霖。
“这辈子我真的是很幸运,能得到你和淑娴两个人的垂爱。”
“昱霖。”玉蓉偎依在昱霖的怀里,她抚摸着玉镯,似乎感受到了淑娴对她的希翼,她一定不会辜负淑娴的重托,一定会照顾好昱霖,抚养好孩子们。
“等我好一些了,我们一起去淑娴的墓前祭拜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