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吧。”她对我说,“冯医生,我想给你说说我的事情,可能我说出来了心情就会放松很多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讲我自己的事情呢。过两天我就要做手术了,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都很难说呢。说出来了我心头可能不没有那么难受了,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少了一些遗憾。”
我心里不禁苦笑:怎么又是一个想要对我说自己故事的女人啊?忽然想起康之心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冷吗?我去把窗户关上吧。”她说,随即真的去关上了窗户。我在她身后摇头、同时在心里叹息。
随即,她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缓缓地讲述了她的过去。
她的经历让我很是惊讶,因为我想不到她竟然有着那样一种让人不敢相信的过去。
她家境富裕,大学毕业后被一位同学鼓动一起去到沿海做生意,父母很疼爱她,给了她一大笔钱,可是结果到了沿海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那笔钱亏得干干净净。她的那位同学就去到了夜总会坐台,因为她那位同学的家境不如她,而且除此之外没有了更好的能够尽快赚回本钱的办法了。
钟雅燕是一个好强的人,而且想到父母那么宠爱自己但是自己却把事情做成了那个样子。而且她看到自己的那位同学日进斗金,顿时就心动了。她的那位同学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就去联系了一个老板给她开了苞。
“我的第一次就值两万块。”她对我说,“不过想了想也挺值的,就痛那么一会儿,两万块就到手了。我那同学的第一次给了她男朋友,后来还不是被无情地甩了?女人嘛,反正都有第一次,给谁不是给呢?”
我可以肯定,她是一个曾经失过恋的女人,因为只有不相信爱情的女人才那么不珍惜自己的第一次。
后来她就开始当上了小姐了。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规模气派的桑拿洗浴中心,除了在那里做服务员外,她还兼做电话应召女郎,直接去宾馆为客人服务。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大家闺秀,因为闺房秀色属于大家。她的名片很有特色:粉红色的纸片上画着一个消防员灭火的图案,旁边还有两行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然后是她的手机号。她说,名片是她玩过的一个男人亲自为她设计的,一个研究生。
和一般的小姐不同的是,因为她的家庭富裕,所以从不需要寄钱回家,但她常常是她同事之中最穷的人。因为她挣来的钱除了疯狂消费外,就是找帅哥。她还曾经养过多少个小白脸。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十个?二十个?还是更多?很简单,因为我当腻了男人的玩物,现在换我把男人当玩物了。她说。钱,她是不在乎的,反正钱也来得容易,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每当有空闲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性感漂亮,去迪厅、酒吧等场所寻找目标。在有的豪华迪厅舞厅里,霓虹闪烁,音乐暧昧,几个英俊小伙子像蛇一样扭曲在舞台中央的钢管旁,激情四射,但这些靓仔常常已被款姐、富婆预定了,轮不到她。她只有再去寻找,这也难不倒她。正像小姐做的时间长了,神情作派里都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一样,许多当鸭子的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目标一锁定,就直接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帅哥,今晚去陪姐姐好吗?
这些人都长得很漂亮,就跟明星一样,又会讨好女人,明知道是假的,也让人很舒服。而且个个床上功夫了得,花样也多,常常叫我感到说不出的刺激。他们跟的女人多,学的招术也多,加上年青,精力旺盛,有时候一晚上要来几回……反正在他们身上,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她说。
对,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在工作的时候,她接受了不知多少身体的撞击和rou躏,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她紧闭双眼。有的客人上了年纪,明显不行了,却总会想尽办法,想出变态的手段来折磨她的身体,似乎要让他觉得刚才的那些小费给得值得。如果不是看在那几张人民币的面子上,我他妈的早就一脚踹死他们了!她恨恨地说。后来,在这些鸭子身上,她也撞击他们,rou躏他们,就像几个小时前男人对她做的一样。
但她也知道这纯粹是一种欲望和利益的交换,因此找这些男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字:玩。有时候碰上那种死皮赖脸的鸭子,一个劲儿在耳边说我爱你之类的话,她就会一脚把他踢下床,从不犹豫,她觉得每当在这种时刻,自己的心就异常地坚硬。这些人不过是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钱,我既然在身体上做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那在感情上我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chu女,不想想,我能轻易被他们骗吗?她说。
不过,她说,她也有过一次动感情的时候,那是一个夏天,她去咖啡厅喝咖啡,在吧台认识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他是咖啡厅的正规服务员,家里没钱供他上学,就一个人跑到深圳来打工了。小伙子唇红齿白,一副纯真老实的模样,第一眼就讨她喜欢了。从此,她经常来这里喝咖啡,找他聊天,然后请他喝咖啡,再后就是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一个多月后,她把自己当时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叫他回去继续念书,如果考不上大学,就拿钱去做点小生意,反正不要再出来打工了。小伙子说:将来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她说,好。可等他一走,她就把手机号码换了。那个晚上,她大醉一场。在身体飞扬的时候她仰望着那个灯火辉煌的城市,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喊:想再见面?下辈子吧你……
她的同事中,有的除了养小白脸,还沾了另外一个白:吸毒。她那位同学后来就那样了。但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没有被拉下水。她说,不是我不想疯狂,而是一旦染上这个,小姐就会做不成了,吸粉的人手臂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眼,有经验的嫖客手一摸就知道了。
后来她的那位同学吸毒死亡了,她这才猛然地醒悟了过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是那么的爱自己,事事就顺着自己。于是即刻就回到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