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山容易迷路,为何老伯却要到这里砍柴呢?”
“小老儿最远便是到这里,再往深处也不曾去过,更何况,这里的柴好,能卖个好价钱。”
“今日才不过是初十,老伯怎么就出来砍柴了?”他不是应该待在家中举家齐乐、安享天伦么。
“姑娘,你有所不知,大夏新帝登基以来,放松了对商贾的控制,而且大年初一那日皇上立后,举国欢庆,从第二日起瓦舍就开始营业,小老儿砍了柴去卖,希望能贴补家用……”
立后?
安文夕听到这个字眼嘴边一直挂着的淡笑顿时凝结在了嘴角,接下来老伯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下去。
“他立了谁为后?”
“姑娘是想问新立的皇后么?”老伯没有注意到她神情有异,继续道:“我听人说好像是太后娘娘为皇上立了江家小姐为后,龙心大悦,千抬为聘大赦天下,举国上下欢腾一片。”
“初二那日皇上就将一千抬聘礼全部送到了左相府,车马络绎不绝,据说足足运了一日,那盛大的场面,可惜小老儿没有机会看到……”
千抬为聘……
“夕儿,待我再次归来,便千金为聘。”那个人清润的嗓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这一句誓言早就随着国殇破灭了,安文夕微微攥了攥衣角。
呵……
他终于还是立了她为后,青梅竹马,这情谊果然是他人难比,安文夕讥讽的勾了勾唇。
安文夕听着老伯的话,心口钝钝的疼,闷得难受,她明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已经不爱了,为什么听到他立江向晚为后心中会这么烦躁?
她一直不想去面对自己对他的感情,每每都用恨意去麻痹自己,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她的九哥哥。
恨之深,爱之切,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不是么。
安文夕咬着唇,恨自己无能,不能去控制自己的感情。
怪不得他那日走得那么早,原来竟是为了这个。既然他要立后,为何还要来找她?
“姑娘……”
“姑娘,姑娘……”
“老伯,你叫我?”安文夕蓦然回神。
“我见姑娘一直在走神……”
安文夕扯了扯嘴角,“我在想老伯说的那盛大的场面……”
老伯微叹了口气,“那可不是我这泥腿子可以想的出来的。”
“驾、驾——”老伯扬起了牛鞭。
“姑娘,你想去哪?”
“老伯将我带到这附近的城镇便可。”
一路颠簸,终于在迫近日暮之时赶到了毗邻承安的小城丹城,安文夕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强塞给老伯做谢礼,然后自己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日,安文夕展开安景晟的信,蹙了蹙眉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人自负狂妄的话:本王相信凤公子迟早回来找本王的。
手中紧握着书信,晟哥哥竟然要让她去找六王爷慕容清合作。
那可是一头蠢蠢欲动的狼!
安文夕收拾一番,戴上人皮面具,将墨发束至发顶,身着男子衣服出了客栈,前往承安。
红灯高悬,张灯结彩,人潮如流,年关的承安比平常更添几分繁华。
安文夕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看向车外的景致,一大早的承安便已经人声鼎沸了。不少小孩子手中拿着炮竹,充满童趣。一些酒楼前面更是车马如云,许多达官贵人拜亲访友,宴请亲朋好不热闹。
远离了闹市,周围寂静了不少,安文夕缓缓放下车帘。
“驭——”马车骤停,安文夕蓦地一个趔趄。
“公子,前方有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赶车的男子对她说道。
安文夕略略皱眉,“将马车靠在路边,让他先行。”
“公子,那人让我们先行。”赶车男子对着车内道。
“既然如此,我们先行便是。”安文夕应了一声,素手掀开车帘,却不料正和对面掀着车帘的男子对个正着。
竟然是他!
眼前这个放肆张扬的男人不正是慕容清么,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如此正大光明的活动在承安。
显然那人看到她也是一脸惊讶,嘴角含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凤公子,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