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郑明俨今日无本事向自己的亲爹借十万担米粟,我去找二叔,三叔要。”郑明俨帮出救兵。
“他们要是敢。哼,明俨,你的先生,学友,没有谁能筹到这十万担米粟,给我死了这条心!”郑飞黄故意将怒气发泄出来了:“郑全,去拿笔墨纸砚。”
此时董友姑坐在地上默默地流泪,看样子像是要轻声的模样,秦雨青想上前安慰,但此刻不宜,得让郑明俨做决断。
“我去向二叔,三叔借米粟也不可,难道就任凭友姑这四个月的身孕流放去东北那苦寒之地吗?她受得了吗?这不是要她的命吗?”郑明俨还在为董友姑想着米粟免刑。
大夫人开口:“明俨,你爹已让人取来文房四宝,你过来,写休书,立刻写。”
“什么?”郑明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飞黄脸色凝重:“明日,县衙就会宣布处置董大人的圣旨,如果他这罪臣的女儿还是我郑家的大少奶奶,我丢不起这个脸!今日就给我写休书!从今日起,郑家再无董友姑这个大少奶奶。”
董友姑坐在地上,无望地说:“明俨,我爹入狱,我也无脸做你的妻子了。为了你的前途,休了我,我不怪你。”
“友姑,你还是挺识时务的,明俨,你听到没?若你一意孤行要留下董友姑做你的妻子,将来,爹难保你在郑家的前程和你的仕途!”郑飞黄给郑明俨强大的压力。
秦雨青看着郑明俨的反应:郑明俨,你如果是个男人,是个君子,就该做出君子的事来。我改变主意了,今日就是对你的考验,若你只顾自己,抛弃妻子,那么我与你曾经的恩爱将会是一张薄纸。你和你爹都会成为我报复的靶子!
秦雨青紧张地看着郑明俨,潜意识中说着:明俨,如果你今日懦弱,放弃,那么友姑就没命了!
郑明俨蹲下,如泰山不移地对董友姑说:“友姑,你以为我真是你说的小人,伪君子吗?我告诉你,你一日嫁我为妻,就终生为我妻。”
还好,郑明俨的作为没让秦雨青失望。
大夫人却急着说:“明俨,明日,董郎中被押解入狱的圣旨就传遍整个县城,我们丢不起这个脸,为了向县衙,府衙,朝廷表忠心,你快写好这休书。”
“写休书,写休书,写休书,写休书……”郑明俨脑海里全是家里众人逼着他写休书。
他苦笑一声:“爹,大娘,当日我娶友姑的时候,你们是兴高采烈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们高兴的事什么。今日我知道了,因为友姑是南安县乃至泉州府的名媛,岳父大人在礼部任职,这些都可给你们脸上贴金,这就是你们开心的原因。而今岳父大人一朝失势入狱,被抄家,家人被流放,连带友姑,你们就让我休了她。你们忘了友姑一家给郑家带来的荣耀吗?你们也不管如今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也不问我和她日渐深厚,坚不可摧的夫妻之情,就想一纸休书。”
郑明俨走到大夫人身旁,夺过所有的纸张,撕了个粉碎,扔在空中,湿热的福建似乎下了一场白雪。在场的小妹小弟都不懂事地欢快喊着:“下雪了,下雪了。”
郑飞黄再次以前程逼迫:“明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夫人也加了一句:“捞月,再去取白纸来。明俨,我们可以补偿友姑,但为她米粟免刑绝不可,这休书,今日,你必须写,要不,听你爹处置。”这才是真正的夫妻一唱一和,虽无感情。
“我只能遵从情感,道义,所愿,不能如你们所愿。我懂你们的意思,你们不缺钱,不缺势,就缺脸,以前友姑娘家给你们脸,如今你们逼我写休书就是不要脸。”郑明俨蹲下抱着董友姑温馨地说:“谁都休想让我扔你不顾。”
郑明俨此刻不想再多听郑飞黄一句没有情义的话,冷冷地对他说:“爹,你错了。即使友姑还未怀有我的孩子,我也会随她一起流放,因为她是我娶的妻子,我若如你和大娘所言,放下她,任她被朝廷连带惩处,我无法做人。”董友姑的泪水已是一地:“明俨,你不必这样的。”
郑飞黄夫妇准备想法挽回在他们眼中一意孤行的郑明俨,周福云看不下董友姑的可怜,又担心秦雨青即将临盆,大胆地说:“老爷,夫人,大少爷带着两位有身孕的夫人远行流放,奴婢理当随行照顾。”
蔡禾苗掂量着郑明俨在郑飞黄眼中的轻重,又可怜这个奄奄一息的董友姑:“老爷,夫人,奴婢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看得起,更应当伺候在侧。明日起,奴婢也将在流放之路上服侍。请老爷,夫人见谅。”
这样,鱼泡和郑安也舍不得各自心中的禾苗和福云,都表明愿意跟随。周福云以为自己就此要和郑世荫永别了,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而一直默默爱着周福云的郑世荫怕周福云离开,向郑飞黄夫妇请求:“爹,大娘,此事或许有更融洽的解决方法,怎能就此任大哥离开呢?这不成了我们郑家的笑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