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垂花门,拂开迎面而来的柳枝。一步步走到孟萋萋面前,他身后跟着今早孟萋萋见过的方燕绥和另外一个孟萋萋未曾见过的紫衣少年。少年天生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此刻他微眯着眼,神情慵懒倦怠,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狐狸。
孟萋萋还未开口呢,方才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来的傅心兰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盛嘉彦旁边。她眼眶里早已蓄满泪水:“盛公子,你帮我劝劝来仪公主好不好,这事都是心兰的错,是心兰不该不认罚。心兰就该陪着公主一起罚抄才对,女先生毫无过错,此事都是因心兰而起,恳请来仪公主降罪责罚,饶了女先生这遭吧。”
傅心兰这一番先声夺人真是将她孟萋萋彻底扣上了骄纵跋扈的罪名,她这般本末倒置的说辞,让孟萋萋心中的怒火尤甚。
孟萋萋转眼看向盛嘉彦,后者也在望着她。
孟萋萋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解释。双手环抱胳膊,将头偏去一边:“事态如何,等到傅老先生来了我自会告知。你也犯不着在这哭哭啼啼,博那点同情心。”
傅心兰听后,更是哀婉地哭了出来:“都是我的错,请公主痛快地斥责吧……”
盛嘉彦打断二人对话:“事情在来时我已经知晓。”
他复又看了孟萋萋一眼,黑沉沉地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他那眼神实在透亮透亮的,看的孟萋萋不知为何有些气焰熄灭,反而不如刚才那样生气了。
盛嘉彦缓步走到女先生底下,抬头漠视的看了一眼:“女先生的事迹我自未来松林学院前便已有所耳闻,来仪公主在的时候,便是仗着身份为先生对她随意诋毁讽刺。甚至就连来仪公主不在场的时候,女先生还要将她时不时挂在嘴上讥讽,这样的行为,早已超过学堂上所说的尊师重道及一位先生所该具备的道德准则。”
他能这样的说话,是孟萋萋始料未及的。她诧异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盛嘉彦挡在她面前的背影。他不知何时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想来再年长一些,他的影子便能完全将孟萋萋罩住。
傅心兰见事态不对,连忙站出来说:“这……”
然而不等她说完,盛嘉彦看也未看她一眼,继而对着面如死灰的女先生道:“所以女先生的所作所为,早已上升到欺辱皇嗣一脉。且不说纯宪长公主在世时便不会容得她人这样侮辱来仪公主,便是当今的圣上如果知道你所作所为,更是不会轻饶。按照大楚律例,女先生所犯的罪错,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打入大牢关上五年。如皇上愿意,抄家发配都是有可能的。”
女先生双腿颤颤,被盛嘉彦激的慌张失措:“不要……我没有故意欺辱她,我没有!”
“傅老先生身体不好,曾将松林书院的大小内务交由我管辖,所以——”盛嘉彦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我便替傅老先生做主,将惩罚折中,女先生只要打上四十个板子,这事便算了了。来仪公主也不会继续追究你的过错。”
女先生耷拉着脑袋,早已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一旁的紫衣少年朗笑出声:“这样的恶徒,以下犯上,放在我们姚家打死都不为过。我看不如废了她这双手,也好叫她记住这次教训。”
他这话着实残忍了些,孟萋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也总算弄清楚他是何人,怪不得能这样大胆地开口。大楚姚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他们是从大楚还未立国前就存在的名门望族,已经屹立了二百年而不绝,反而人才辈出,各旁支都有做官行商之人。天下遍布姚家的生意与学子,甚至朝中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姚家官员。他们比整个王朝存在的时间都要久,地位十分重要。
孟萋萋正要开口说话,盛嘉彦吩咐完毕后,转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拖去。
“燕绥,这里交给你了。”盛嘉彦没有回头如此说道,方燕绥便笑着应了声。
孟萋萋被他拖拽前行,盛嘉彦手又握的很紧,连挣脱也挣脱不开。